「真是氣糊塗了!」
林憂說著大喊:「來人啊來人啊!」
但是無人應答,就連住他隔壁的親弟弟們也沒有一絲動靜。
林憂暗罵:「這些該死的奴才,守夜都敢偷懶,越發無法無天了,看我不剝了他們的皮!」
林憂罵罵咧咧坐起身,正巧,忽然油燈「噗」地一聲撲滅,林憂陷入黑暗之中。
「連燈都不添油,真是可惡的奴才!今天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都怪那女子,我肯定與那女子犯沖!」
「遲早把那賤婢趕出去!」
林憂摸摸索索,扶著床沿起身,可能是在床上躺了許久,手心都是熱的,所以在摸上床沿時他還被手上傳來的一陣冰冷沁住,情不自禁打了個顫,隨即而來的是全身泛起的涼意。
「是快要立秋的嗎,今夜怎麼冷?」
林憂扶著床沿起身,先去點燈。
先扶著床沿,然後是床的側板,最後摸索著桌子。
但手上那股冷意無一不是寒得刺骨。
「轟隆——」
天空被撕裂,強烈的紫光短暫的照亮了整個世界,紫光映下的倒影只有一個,但是人眼卻能發現不屬於倒影的影子。
只是淡淡掠過的餘光之中,紅衣靜靜站立。
林憂手上冰冷更甚,他順著自己的手,發現長發紅衣的女子,而自己那隻總覺得寒冷的手緊緊握住那紅衣的手。
他扶著那是什麼床沿,側板,桌子,他扶著的,從頭到尾都是這女子的手!
林憂下了一跳,但當他發現身旁是一個女子的時候,他蹙眉了。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是不是姓季那娘們讓你來的,我告訴你,我不怕,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不得不說,在黑夜在這種情況下,他仍舊能夠呵斥紅衣,林憂的膽子還是大的。
他甩開紅衣的手,卻被紅衣緊緊拽住,黑髮微微抬起,偶爾露出幾絲眸光,紅衣露出陰冷的笑容,像是暗中窺視許久才抓住獵物的毒蛇,眼中的凶光猶如黏膩的毒液。
林憂掙脫著,可看著單薄弱小的女子力氣卻出人意料的大,任林憂怎麼掙脫都掙不開,他厲聲道:「你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滴答滴答。
林憂頭頂上的房梁似乎破了,外面的雨水浸了進來,聲音很響,雨水很冰,打得只穿著單衣的林憂忍不住縮脖子。
但沒有任何效果,雨水仍舊準確滴在他脖子上,他能感覺到水珠順著他的脊背滑下去的感覺,但很奇怪,那感覺並不想一般的雨水那樣清爽乾淨,反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黏糊糊還有噁心。
很快,林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全身仿佛墜入水潭之中,又像是穿了一層接著一層不透氣的衣服,讓他全身發悶,特別是心臟那裡,好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讓他漸漸煩悶、不安。
「你做了什麼……」
林憂感覺自己突然呼吸不上氣來,外界的空氣交換不進鼻息,身體產生的穢氣也無法得到淨化,他的呼吸完全停滯,那句話之後他便陷入無盡的窒息的痛苦,他臉憋得越來越紅,額頭上一條條青筋迸現,看上去無比猙獰。
紅衣微微勾唇,手上不知從哪裡拿來的一方圓圓的銅鏡照出林憂現在的模樣,她大發慈悲地抬起來亮給林憂看。
林憂看見了自己。
他的眼睛突兀得像死魚的魚眼,額上青筋猙獰無比,他狼狽的掙扎著,手腳不停的發抖亂舞,本能的求生。
但他的腳是懸浮的,而他的痛苦來自於他的周身,那被鮮紅的血液包裹身體如同在海中掙扎的落水之人,他溺水了,他被奪去了呼吸。
這樣的場景讓林憂覺得自己在做夢,他一定是在做夢,人怎麼能懸浮在空中,水怎麼能變成血在空中包裹成團。
看見林憂那痛苦的表情,紅衣「呵呵呵」地笑著。
「你,記得,十年,前,嗎?」
紅衣坑坑巴巴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這句話,能看出她說話不流利,但也能聽出每個字里包含的怨氣。
林憂愣住了,卻見紅衣勾起她臉中間那縷長發,重重的將長發從中間連同臉側一邊的一同緩緩地勾起,露出她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