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小福子的視線看過去, 蒙蒙透光的蒼穹下,裊裊炊煙升起,一個念頭從他心底閃過, 他詫異道:「他在廚房?」
小福子大概是想繼續賣個關子, 沒有回答, 可他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他。實在是他笑的太燦爛,只差把王妃對王爺真好寫在臉上。
宗聿沒有見過江瑾年下廚, 在他的記憶里, 江瑾年的衣食住行一向有人負責,用不著他操勞。
宗聿抬腳準備往小廚房走, 小福子連忙道:「殿下,你現在要是過去了, 那驚喜就不是驚喜了。」
江瑾年還真在小廚房。
宗聿停下腳步,在小福子期盼的眼神下退回去:「瑾年今天起的很早嗎?」
往日宗聿要上朝,晨練,都會在江瑾年的前面起身,他會記得叮囑下人動作輕點,不要驚擾江瑾年。
小福子道:「殿下昨日心情不好,沒用膳就歇下了。王妃怕你今早還是沒什麼胃口,灶房生火後,她就帶著白榆姐姐去了小廚房。」
宗聿昨夜淋著雨回來,下人們也不敢追問發生了什麼,斂芳更是從上到下敲打,讓他們不要多嘴。
江瑾年希望宗聿高興,動人的話對他而言有些蒼白,倒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
小福子伺候宗聿洗漱,晨曦逼退暮色,窗外天光已然大亮。
等宗聿收拾妥當,小廚房的下人開始傳膳。因是早上,江瑾年準備的清淡,但多是按照宗聿的喜好來。
等下人備好最後一個菜,江瑾年才從小廚房回來。他今早穿的窄袖修身的勁裝,長發高束,未施粉黛,顯得英氣十足。
宗聿看的一愣神,看習慣了江瑾年的女裝,對他偏中性的樣子不免感到新奇。宗聿的視線描繪他的身影,心裡不禁在想他換上男裝會是什麼樣子。
是和現在一樣俊美?還是會更英氣硬朗?
他身形偏瘦,但並不是那種枯竹竿樣的單薄幹癟,反倒勻稱和諧,充滿韌勁。宗聿摟過他的腰,能感受到肌肉的線條,他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麼文弱。
而且不知道是太醫院的藥有效果,還是那日噬心蠱惹出禍端曲落塵救治的原因,這幾日江瑾年的面色明顯紅潤起來,看不出先天不足的樣子。
太醫院的麻煩事還沒解決,宋治沒有上門問診,藥已經停了。
宗聿心裡冒出旁的念頭,曲落塵那麼厲害的人,會治不好江瑾年?而且曲落塵身在江湖,走南闖北,武功奇特。就他在乎江瑾年的那個勁,會不教江瑾年武功,讓江瑾年有自保的能力?
宗聿思緒清明,前世的一些不解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他之前見江瑾年病弱,又不知江瑾年背後還有其他親人,便下意識地把他放在一個弱勢的處境上,覺得他是進了王府擺脫江家才有了轉變。
但如果從一開始就只是障眼法呢?他本就能文能武,身體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差。
宗聿被自己的這個念頭驚到,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在心中暗道:真好,瑾年無災無病,他們的未來還很長很長。
「殿下……殿下。」
小福子的聲音傳入宗聿的耳中,宗聿回神,這才發現江瑾年在看著他。
江瑾年給宗聿盛了一碗湯,道:【殿下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宗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在想瑾年居然有那麼好的手藝,我有口福了。」
江瑾年溫柔淺笑道:【你都還沒開始動筷子,誇人的話倒是不含糊。】
「食講究色香味俱全,我雖然還沒動筷子,可這色和香卻能憑藉眼睛和嗅覺感受。」
【那你也嘗嘗味。】江瑾年替他夾了一塊口菇,裹滿了雞湯的鮮美,入口滑嫩。
宗聿不吝讚美,言語中滿是驚喜之色。兩個人的相互了解,就是不斷發現對方身上閃光的一面。
這一頓飯吃的輕鬆歡快,宗聿好奇問及江瑾年是和誰學的手藝。
江瑾年道:【以前在莊子上,閒來無事就會和白榆琢磨一些吃食,久而久之便會了。】
宗聿想到江瑾年說過莊子上除了他和白榆就只有一個老嬤嬤,江家對他們不聞不問,自然不會給他們多的人手,衣食住行大抵要親力親為。
這樣一想,江瑾年會做飯好像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了。
不過江瑾年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宗聿不會掃他的興致,潑他冷水,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道:「我常年在外行軍,正兒八經的做飯不會,但論烤東西,我絕對拿手。若是有機會,我給你露一手。」
江瑾年微感詫異,笑道:【好。】
用過早膳,宗聿和江瑾年在院中消食,順便指點小福子練武。
小福子這一身本事是跟著斂芳學的,多是拳腳上的功夫,套用一點棍法。而宗聿擅用劍,劍術精妙,也會一點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