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沒那麼樂觀,道:「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太后的心思不好猜。」
「這就要看我們那位皇兄的本事了。」
江瑾年也沒指望完全靠那點親情,耶律蘇和這步棋人人都能用,大家一起博弈,總有一方要傾斜。
宗熠不是人畜無害的小綿羊,他韜光養晦多年,眼下對他而言是個絕佳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宗聿一想確實是這個理,他大大咧咧地往浴池上一靠,熱氣熏紅了胸膛,水珠順著肌理滑落:「由他們去費神,我現在只管養傷。」
宗聿的傷勢瞞不住,他也不打算瞞,最好能讓京都的人知道,他現在廢了,文武都指不上,這樣抱著僥倖心理的人才會繼續蹦躂。
宗聿不擔心他們鬧起來,就怕他們安靜如雞,到時候想揪小辮子都難。
這一點他和曲落塵的想法一致,不過曲落塵想要宮內亂,而他想要朝堂亂。
江瑾年見他神色坦然,沒有自怨自艾,便知道他這話發自內心,而不是自嘲。
想到他們之間不多的時間,這樣的相處更像是老天爺站在他們這邊,江瑾年感到好笑的同時,心底一陣酸楚。
「這樣也好。」他低聲喃語,斂去眼底的情緒。
第一次共浴,宗聿意外的老實,當真就是洗了個澡,沒有半點越界之舉。就連江瑾年替他擦拭穿衣時,他也是乖乖的,不但沒有動手動腳,還事事都依著江瑾年。
這讓江瑾年有些意外。
畢竟之前在洗澡這件事情上,他可沒少讓宗聿害羞,還以為宗聿會藉機討回去。
「瑾年在想什麼?」察覺到江瑾年走神,宗聿出聲問道。
浴房宮燈高照,溫暖的光暈染的一室橙黃。宗聿的眉眼添了光彩,少了厲色。他習慣用耳朵捕捉江瑾年的聲音,然後再看過去,想像江瑾年的神情。
江瑾年在幫他擦頭髮,聽見這話起了玩心,道:「在想你今晚很乖。」
宗聿搭在膝上的手指輕捻,嘴角微揚:「那你喜歡嗎?」
宗聿能感覺到,在坦誠相待這方面,江瑾年依舊有所顧慮,所以哪怕是共浴,他也會選擇一個安全的距離。
宗聿在水裡的那些時刻,不是沒有想過靠近,但最終都被理智壓下去。
他不想貿然靠近,讓江瑾年緊張提防。不如給江瑾年一個適應的時間,降低他的防備心後,再步步逼近。
兩情相悅也需要水到渠成,為此裝一裝正人君子沒什麼不可。
江瑾年動作微頓,放下手裡的布巾,跨坐在宗聿身上,抬手勾起他的下巴,指腹摩挲他的唇,眼神逐漸幽深。
他當然喜歡這樣的宗聿。
或許宗聿自己感覺不到,他無意識追隨江瑾年的目光,乖乖等待的安靜,像是把自己困在原地,只等江瑾年的救贖。
江瑾年每一次對上那樣的神情都會心軟的一塌糊塗。
年少救贖自己的月光,墜落在手心,光彩依舊。
不同的是年少的自己在追逐,而現在的自己合上手掌,月光在掌心。
「我當然喜歡。」江瑾年吻上宗聿的唇,烏黑的長髮垂落在宗聿的肩頭,和他的頭髮疊在一起,難分彼此。
宗聿背靠著椅子,抬手攬上他的腰。
燭火搖曳,夜色漸濃。
第97章
宗聿回來的低調, 依舊瞞不過那些大臣。
第二天早朝開始前,已經有不少大臣站在宮門外商量對策。在他們看來,今天免不了一場惡戰, 宗聿肯定會提平川之事。
他們派出去的人沒能在半道上截住宗聿, 如今就只能在宗聿私自調兵圍城上下功夫。就算他們不能全身而退,也要拉宗聿墊背。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 宗聿根本就沒有上朝。
被群臣惦記的他, 這會兒還在溫柔鄉,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等他醒來,江瑾年已經吩咐下人備好膳食, 小福子送來輪椅, 從宮裡出來宣旨的呂忻等候多時。
江瑾年未著紅裝, 一襲青衣, 玉冠飄帶,風流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