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擔憂瞬間占據上風,他滿腦子都在想如何能幫她止血,哪還有半分慾念。鬼蠱暫無可趁之機,觸足漸漸朝心口收斂。
妙心趕忙抓住時機,開口道:「將我穴位點開,再鬆開手腕的蛇皮,否則我就將體內的血悉數嘔盡!」
阿澤明知她是故意用這辦法威脅,仍不忍見她受傷,忙依她所言。
重獲自由的妙心翻身就將阿澤壓住,再略施個禁錮術困住他手臂,最後也用蛇皮將他手腕捆住。畢竟她身子仍虛,使不出太強的禁錮術,蛇皮能以防萬一。
妙心跪坐在他腰上,抬手抽出髮簪,二話不說,猛地刺入自己心口。
「師父!」阿澤大驚失色地看著她心口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他胸膛。
妙心將手覆在他心口的鬼蠱上,問道:「你嘗嘗我的心頭血,痴念可是夠?」
鬼蠱徘徊在鮮血滴落之處,試探地伸出觸足將這血吸入體內,渾身驟然興奮地躁動。
妙心輕蔑冷哼。
她再沒壓抑自己的情愫,貪戀他、痴迷他、妄想他,心中充斥著要與阿澤親近的慾念。它不就是要吃這些東西嗎。
「我與你結下生死咒,你來我的體內。修為功力任你吞噬,慾念痴念由你吃盡,只要我壽命夠長,你就能享用不竭,興許還能修煉成精。若是留在他體內,吃也吃不飽,還會被我殺死。你覺得這個交易如何?」妙心極盡誘引地說。
她所列的條件太誘人,就連鬼蠱也經不住被她蠱惑,激動地擺動八足。
阿澤這才恍然她要做什麼,連忙叫她住手,卻已來不及......
他眼睜睜看著鬼蠱的觸足纏住妙心尾指的指尖,隨著她口中誦咒,生死咒即刻生效。
這是普通的鬼蠱,只敢鑽入凡人體內,所以它才會選擇修為尚低,痴念卻頗深的阿澤。只有生死咒才能誘使它冒險進入妙心體內,畢竟她若是殺了它,她自己也活不成。
生死咒就是它的保命咒。
鬼蠱卻沒料到妙心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請它入瓮。一旦察覺它完全進入自己心臟,妙心趁意識尚明,急忙施法,將它封印在心口。
鬼蠱在妙心心臟內瘋狂擺動,噬心剮肉般的劇痛令她難以忍受,嘔出一口大血。
而被綁在床上的阿澤在鬼蠱離體後恍惚了片刻,才然恢復神志,就見她捂著嘴巴踉踉蹌蹌地跑出去。
他瘋了般掙扎扭動,直到手腕皮開肉綻,才成功掙脫。
阿澤急忙衝出屋,放眼地面儘是她的鮮血滴落而成的蹤跡。他順著血跡尋找,卻在道觀後門斷了線索。
直到半夜,他借著殘留的血腥味在後山一座洞中找到了妙心。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上衣袍被鮮血染紅浸濕。心口有個巴掌大的窟窿,血早已流光,在窟窿邊緣層層凝結。
阿澤只覺有鐵鎖勒住了喉嚨,呼吸不上來。雙腳更似陷入沼泥之中,一步都邁不動。
「阿澤嗎?」察覺動靜的妙心虛弱地開了口。
她沒睜開眼,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叫出他的名字。而這氣若遊絲的聲音聽在阿澤耳中,仿佛下一瞬就會隨風而逝。
阿澤跌跌撞撞地沖了過去,跪在她面前。張口半晌,喉嚨似有東西阻塞,發不出聲音。
看著地上毫無動靜的妙心,他甚至懷疑方才聽見的那聲叫喚是幻覺。
他仍不敢置信,抬袖使勁擦去眼中的淚霧,以便能在這幽暗的洞中看清她的面容。
他低下身來,像捧著易碎的琉璃,兩手輕輕撫在她臉頰。方觸碰,冷意自她肌膚傳來,涼得他手指發顫。
阿澤忍著心痛,細緻端量。
可這一看,更揪心——
她的臉瞧著比這清冷的月還要蒼白,近乎透明。鮮血凝固在臉頰和下巴,延伸至耳朵和頸後,半側脖子幾乎泡在血水之中,可想她遭受了怎樣一番苦痛。
「師父......」他頓時淚如雨崩,出口的聲音凝噎在喉。
第二十八章 果然夢裡才能見到師父…………
阿澤伸手欲將她抱起, 兩手卻遲疑地僵在半空,擔心自己突然的動作會加重她的傷勢。
妙心見他許久沒有動靜,扯了抹自嘲的笑:「何必尋來見為師這副慘狀, 甚丑。」
阿澤急忙道:「不醜不醜!師父在弟子眼裡一直都是好看的!」
「既然不嫌棄,怎不來抱抱為師?」妙心氣短乏力, 歇了歇,才又道:「地上太涼, 不大舒服。」
只是她接上後面兩句時, 他已經將她小心翼翼地抱起, 讓她身子靠在自己懷中,腦袋枕在他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