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六江於是放棄了清晨親昵計劃,朝余淮水招呼一聲,顛顛地出門了。
聽見木門撞上的聲音,余淮水從指縫間環視屋內,確定是臧六江出了門,這才挪到衣櫃邊上翻找起來。
昨天他換了的那身常服躺在裡面,看來正如那土匪頭子所說,除了這身衣服,他的包袱行李全都丟在山上了。
實在荒唐!
余淮水越想越懊惱,用手搓了搓自己白嫩的臉。
要是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劫,當年傅聰傅明要教他騎馬時,他就不該犯懶,跟著多吹吹風曬曬太陽,吹的人糙些硬氣些,哪還會有今天這場誤會?
三兩下把衣服套好,余淮水湊在門邊聽了聽,輕輕推了一把關著的木門,沒想到門板輕晃,吱呀一聲居然開了。
還真是不怕我跑了?
屋外冷的很,這山上風大,又是剛剛落了雪的冬季,冷不防地被風一卷,余淮水猛地打了個冷顫。
這胡亂地往外跑,怕是要凍死在山裡。
余淮水思忖著逃出去的可能性,抬頭就和屋外幾個掄著膀子劈柴的土匪對了眼。
跟在土匪堆里的小啞巴啊啊喊了兩聲,慌裡慌張地轉身不看,被昨晚的土匪大叔打了個趔趄:「過了昨晚兒就沒事了,看吧看吧!」
小啞巴揉著毛寸的腦袋轉回來,一臉的茫然。
這成親可真多講究,太麻煩了。
「咳... 咳咳!」
最先反應過來的土匪搓著手,把手裡精亮的斧頭往身後藏了藏,小心又殷勤的對著余淮水問道:「大當家媳婦兒,你是要找大當家嗎?」
原本還想試試能不能找機會溜出去的余淮水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訕訕地點頭,作勢朝四周張望:「對,對,你們那個...大當家,他往哪兒去啦?」
余淮水生的秀氣,瞧著又乖巧,目光懇切看起來相當真誠。
土匪心底里感嘆,這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知書達理,瞧瞧,對著一窩土匪都不怯場,山底下那些小姑娘,見了他們大多都戰戰兢兢的。
不過也不怪人家,誰讓他們是土匪呢?
幾個土匪一對頭,往一個方向指去:「他往...」
「找我?」
還沒等土匪指個明白方向,臧六江已經提著個三層屜的木頭盒子回來了,在眾土匪殷切的目光里把余淮水往屋裡一擠,反手就關上了門。
「瞧見沒!」
「大當家護短的很嘞!都不讓多看!」
外頭的土匪立刻炸了窩,揚著斧頭劈柴的動作都利索了,乒桌球乓地格外賣力,大清早就看人家夫妻恩愛,讓他們這幫還沒討著媳婦兒的看的眼饞。
「別跟他們混,一把子粗勁兒再傷著你。來,昨天夜裡你就沒吃什麼東西。」
臧六江將余淮水拱到桌邊,三層屜的食盒子往桌上一放,打開蓋子往外拿出菜來。
整隻的白水雞,整條蔥燒魚,悶到軟爛的豬蹄,菌干燉筍湯,各類炒菜,水果點心...各式各樣,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余淮水早上被他摸了兩把的那些怨氣被澆了個透心涼。他摸了摸肚皮,的確空癟癟的,於是拒絕的話也咽了回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余淮水打算吃他一頓,再計較昨天的事也不遲。
余淮水一抖袍子,在桌邊尋了把凳子坐下。
他嘴挑,正打算挑些愛吃的小菜,就聽對面撕拉一聲,一隻油汪汪的雞腿遞到他眼前,臧六江正坐在他對面笑得一臉陽光。
「來,媳婦兒吃肉。」
第6章
這山裡的雞就是不一樣,水淋淋油汪汪的,那隻腿幾乎和余淮水臉一般大。
但這也太過...豪放了,空手撕了雞來吃,他還從未如此過。
余淮水從糕點盤子裡抽出張油紙,包著那隻雞腿接過來,瞥見臧六江笑的太過憨厚,余淮水便忍不住地抬頭看他。
「多吃點,你昨日肯定累壞了。」臧六江見他接了雞腿,相當隨意地抄過桌布來擦了擦手上油漬,十足的粗野,看的余淮水眉頭直跳。
罷了罷了,又不是真要一起過日子,管他那些做什麼。
余淮水搖了搖頭,張嘴撕了一口肉嚼著,咂摸著滋味,他頓時眼前一亮。
與在傅家時吃過的那些雞鴨不同,這隻雞不光是肥碩,還肉絲細嫩異常鮮美,一口下去口舌生津,即便是他這樣挑嘴不愛吃葷腥的人,也忍不住多吃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