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部分有道理?」
臧六江不依不饒,他索性拉停了大黑,一手扶著馬鞍一手拽著韁繩,微微搖晃著坐在馬上的余淮水。
遠處的天邊有一抹紅霞,這邊卻簌簌的下著小雪,雪花掉落在臧六江的發間看著格外惹眼。余淮水身上的毛衫繫到了脖頸,被臧六江這樣瞧著,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將下巴藏在了毛領之中。
這樣的氛圍莫名讓他喘不上氣來。
臧六江見余淮水不出聲,心想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緊,正要開個玩笑換個話頭,便見余淮水抬起手來輕輕拂去他發梢的雪粒,凍得微微發紅的指尖停在他的眼前,十分的惹眼。
「下次要親臉便親吧。」
風卷著小雪刮過縣衙門前,傅家的小廝被幾個衙役粗暴地轟了出來,傅家在中原從未受過如此苛待,小廝心有不甘還要擊鼓,那滿臉兇相的衙役便猛地一搡,將那小廝直接掀翻在地。
「我們是來告狀的!你們怎麼這樣不講道理!」
小廝瘦弱些,被衙役一搡接連的打了幾個滾,身旁的小廝連忙上去阻攔那行兇的衙役,扯著嗓子申訴起來。
「他媽的,還敢胡說!?」
衙役瞪起眼來,朝著門內一指,鼻子朝天道:「我們縣老爺治理有方,連年的受聖上褒獎,從沒聽過有什麼土匪!」
「我家少爺就在山上被劫匪綁去了!我們眼睜睜瞧著的!」
小廝還不罷休,與那衙役爭辯起來。
「滾滾滾!再敢胡攪蠻纏,我就押你進去打個三十大板!關進大牢!」
眼看衙門口愈發混亂,傅聰率先坐不住了,他一掀轎簾下了馬車,直衝沖地便往人堆里扎。傅明阻攔不及,只得跟著他下了轎子。
「大哥!大哥你莫要衝動!」
傅明眼見著傅聰要動手,連忙上前拉住他,傅聰兩眼急的通紅,被傅明拉著的手臂繃得死緊:「淮水都被綁去三天了!要我怎麼不急!」
看傅聰的狀態,傅明在心裡暗暗地嘆氣,當時淮水留下的決定的確是最明智的,若現在留在土匪手中的是傅聰或是他,依照他們的性子,怕是已經沒命了。
「依我看,這縣衙並非不知山匪作惡。」
傅明拉著傅聰退到一邊,兩人小聲低語:「怕是與山匪有什麼往來,在暗中包庇。」
「你是說他們通匪?」傅聰皺起眉頭,牙齒咬的咯嘣作響:「沒有王法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大哥,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傅明見安撫住了傅聰,便帶著他撥開人群,徑直奔向守在門口看熱鬧的其他衙役。
「哎!不能進!」
那衙役伸手立起板子要攔,傅明劈手壓下板子,動手間便順著板子將一塊碎銀塞進了衙役手中。
「我家下人笨嘴拙舌,一時著急說錯了話,我三弟在山裡走失了,急著要找,還勞煩你進去通傳一聲。」
第11章
那衙役捏了捏掌心的碎銀,假模假式地瞥了一眼,臉上這才露出笑模樣來。
「哎!老李!」他朝堂下對著小廝動粗的衙役招了招手,兩人對了個眼神,一同拿著板子退到門前,對著傅明說話也客氣不少。
「看您,我們這也得按規矩辦事兒,不然老爺責怪下來,我們也沒法交差。」衙役畢恭畢敬的,後頭被他教訓過的小廝還趴在地上,見他如此,氣地偷偷咒罵。
「不錯,若是誰都能來衙門前胡亂敲鼓,咱們還有清夢可做嗎?」
門前的衙役一個唱紅臉一個扮白臉,廢話不斷,又硬生生從傅明手中撬出兩塊碎銀,這才為難一般開口說道:「罷了罷了,我瞧著你們心誠,進去替你們通報一聲。」
隨後兩人便一溜煙地鑽進衙門,將門板合上了。
「真是欺人太甚...」
被毆打的小廝一瘸一拐,十分委屈地向自家主子訴苦:「咱們家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傅明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可眼下他也實在沒有別的法子,只得用力嘆了口氣,摸出腰包來給了小廝兩吊子錢,要他去找個醫館好好瞧瞧。
小廝明白這傅明是褒獎他辦事用心,喜滋滋地拿著錢退了回去。
師爺正躲在縣衙的門板後頭,見兩個衙役喜氣洋洋地開門進來,立即板起臉來裝腔作勢地發問:「外頭,是什麼事兒啊?」
剛拿到手的銀子還沒捂熱乎,兩個衙役聽見師爺的聲兒有瞬間臉都扭曲起來,但他們很快又換上殷勤模樣,巴巴兒地搓著手,將一塊銀子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