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也不比寨子裡頭的自在,淮水醒了,我是不在這兒留了。」翠翠撇著嘴,惦記著夜裡就回寨子裡去,家裡擔驚受怕的,要回去好好團聚。
「是了,你回寨子裡幫我打聽打聽,小四爺哪去了,好歹也給回個信兒......」
丫兒沒有吭聲,她一行帶下來了十幾個姑娘,眼下已經在王府里安置了,只不過心傷由甚身傷,她們遭遇過什麼不言而喻,除去幾個心神還算平穩的,餘下的便是日日的以淚洗面,即便出了西寨,也是久在泥潭。
「丫兒姐姐。」翠翠喊了一聲,喚醒了出神的丫兒,她臉上甜甜地笑著,商量著說道:「你們...若是暫時沒什麼去處,不如便跟我們回山寨吧?」
「我們東寨可與西寨那賊窩子不一樣,不說別的,至少吃住是不成問題的。」
丫兒心頭一暖,知道翠翠是好心,可她也不能替一同受難的姐妹應承下來,只得暫時推辭。
「好妹妹,我心裡記下了,我自然是願意去的,只是...我也得問過她們的意思才行。」
翠翠清楚丫兒的顧慮,怕丫兒只當她是在客套,連忙接話:「在王府里也不方便,留不留的先扔在一邊,去我們寨子裡也自在些,對她們也是好的。」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丫兒思索再三,便應下了。
「王爺在屋裡不會為難我們大當家吧?」得了答覆,翠翠又轉頭擔憂起臧六江來。
「是了,淮水也是剛醒不久,那王爺又嚇人...哎......」丫兒也跟著憂心起孱弱的余淮水來,臉上是散不去的愁容。
「不敢。」余淮水木著臉,對王爺讓他起身回床休息的關心置若未聞:「王爺尊貴,草民如何拜服都是應該的。」
王爺有些牙疼,瞥了一眼剛剛領命起身的臧六江,遞了個眼色,要他勸慰兩句賴在地上不肯起身的倔牛。
臧六江叫王爺瞥了一眼,又看看余淮水,兩膝一軟,咕噔一聲又跪在了余淮水的身側,沒骨頭似的依偎在自家媳婦兒身上,手掌卻暗地裡托著余淮水的後腰,要他能借上力道,更舒服些。
「...」王爺一口氣憋在心裡,也知道是自己有意瞞著,才惹得余淮水受了這些罪,即便是有氣也發不出來。
「好,那你倆就跪著!」王爺抹不開面子,生著氣繞過兩人去茶案邊坐著,自顧自地喝了口茶水,還是心裡過意不去,對著臧六江咬牙道:「扶他起來!!」
臧六江樂意看這臭屁王爺吃癟,卻不樂意余淮水這樣跪在地上,連忙攙著哄著余淮水,把人往床上拉:「媳婦兒,地上涼,咱不跪了啊。」
余淮水原本還是有些倔地,可瞧著臧六江裝模作樣地捶著膝蓋,還是乖乖地起了身。
不過,氣歸氣,余淮水還不至於失了規矩,站在臧六江的身旁,一把腰杆筆直,不卑不亢的模樣。
「...西域供了幾品野山參,臧六江受了刀傷,你也受了驚嚇,拿回去好好補補吧。」王爺語氣軟了幾分,仍覺得不夠,繼續道:
「依例封賞下來的東西,已經送回你們山頭了,後面的事自然有人去辦,你們兩個......愛去哪就去哪吧。」
「封賞就罷了,那西域山參太過貴重,還是王爺自己留著吧。」
余淮水知道這是王爺在補償騙他的事,可他心裡不想收這王爺送來的人情,口氣還是生硬,委婉地回絕。
「晚了。」王爺橫了余淮水一眼,心想這文人真是難打交道,骨頭比京城裡的城牆還硬,真不知道臧六江是怎麼遷就他的:「已經拿去煎了藥了,你喝的那兩碗就是。」
余淮水臉色沉了沉,看著床頭那兩碗喝了一半的湯藥,只覺得自己被塞了滿肚子的人情,沉甸甸的。
扶著自家媳婦兒後腰的臧六江被瞪了一眼,連忙小聲的撇清關係:「我真不知道。」
東西都已經進了肚子,余淮水無法,只得行禮謝恩,算是將這一篇徹底揭了過去。
強行送了禮,王爺也不多留,又客套了兩句注意身體云云,便起身向外去。
余淮水雖說不喜,可還是知道禮數的,拉著臧六江將王爺送到門前,正要道別,便見王爺回過頭來,金絲敷面的面具下,露出一雙略有遲疑的眼。
「臧遠他...回山寨了嗎?」
臧六江一齜牙,擺明了不想告訴王爺:「這可不清楚,不過這段時日寨子被衙役圍地水泄不通的,怕是沒有回寨吧?」
王爺有些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帶著怨氣,拂袖而去了。
臧六江得了勝,美滋滋地扶著余淮水回了房,只覺得屋裡暖和地如春日一般,原本有些陰沉的天也晴朗了不少,就連支開的窗棱外吹進來的風都帶著些暖洋洋的甜味。
臧六江正要扶餘淮水回床上歇歇,便聽身後咔噠一聲響,是余淮水給屋門插了門栓,繃著一張小臉朝著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