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呀。」
領頭來的姑娘拍手:「他們都成了親,入了洞房的,肯定都知道了,大當家喜歡,那八成還是姑娘?」
「也不一定吧,咱們大當家從前就沒對小姑娘示好過,也沒見他對誰有心,說不準,就是斷袖呢?」
「天吶....」
她們還是議論著,翠翠被王家妹妹擠回灶房啪一聲關了門,隔去了外頭的吵鬧。
冷風仍是刮著,越近了年關,天便越是冷了下去,傅老爺聽著屋外野獸咆哮般的風,長嘆口氣,終是起身開了屋門。
門外,去而復返的臧六江筆直地站著,濃眉之下一雙眼眸黑亮,的確是俊朗的一張臉,傅老爺看著,也清楚些余淮水中意他的原因。
臧六江已經站了許久了,他提了參湯過來,也敲過屋門,是傅老爺不給他開想要他知難而退,外頭的風這樣大,只要不是傻的,吃了閉門羹也該知道離開。
可臧六江就那麼站著,他沒再敲門,只是守在外面,終是換來了傅老爺的不忍心。
「進來吧。」傅老爺口氣仍是嚴肅的,臧六江也不拖沓,矮身進了屋。
「參湯涼了,過會兒溫了再喝。」
臧六江開口,將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兩碗微微結了冰碴的湯,架在銅爐上煨著,他面上看著無事,那手卻凍得微微有些哆嗦,一切都看在了傅老爺的眼裡。
「坐。」伸手不打笑臉人,傅老爺無法,只得讓他坐下。
他拿臧六江當外人,自是不能去為難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禮貌而又疏遠。
「我知道你來幹什麼。」
臧六江還沒開口,傅老爺便先一步打斷了他,他圓圓的臉上也是疲態盡顯,可依舊不落威嚴。
「淮水有他自己的命,你若是為了他好,就該撒了手。」
「我對他是真心的。」
臧六江手心裡泌出一層汗來,他緊張,眼前的人是余淮水的家人,他沒法拿出平日裡那蠻橫的氣魄來。
「真心。」傅老爺重複這兩個字,傅家生意很大,彎彎繞繞見得多了,乍然聽見如此天真的兩個字,不由得想笑。
「你既是真心,便遣散了這些土匪,回了清白身吧。」傅老爺開了口。
「淮水託孤在我家裡,我便不能對不起他的爹娘,他中意你,非你不行,你若是能散了匪寨隨我回中原,踏踏實實地做一份工,我咬咬牙也就認了。」
傅老爺的目光落在臧六江的臉上,霍然見他起了身,撲通便跪在了地上。
「不成。」臧六江跪著,腰仍是筆直,開口道:「我老爹託付了我,我不能遣了他們。」
第66章
臧六江不應, 傅老爺也沒有與他交談的心思。
他沒有追問臧六江不肯遣人的緣由,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也不能逼迫臧六江非放棄這山寨不可。
趁著傅夫人還沒醒,傅老爺將臧六江婉言拒了回去。
山上下了大雪, 冷風卷得山林簌簌, 漫天枯葉飛旋, 沒了西寨的手腳,東寨林子裡的狼逐漸被清理乾淨,恢復了從前的寧靜。
寨子裡沉重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很快便又一次歡快起來。
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備起年貨, 鄉民往來都帶著喜氣,下山採買的人一茬接著一茬。
臧六江給寨子裡貼了不少銀錢, 有了錢, 大家便更能採制好的東西,很快便將傅家人到來所帶來的那點麻煩拋之腦後。
傅明還是沒能逃了一頓打,多虧有了傅聰看管弟弟不善的罪名在,兩人分攤,都少挨了些板子, 可還是打的兩人起不來身,在床上嗷嗷叫了幾天。
余淮水沒能挨上這頓打,也許是因為傅老爺被勾起了傷心事, 他每每瞧見余淮水,心裡便泛上一絲歉疚,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管好愧對舊友,這才讓余淮水走了一條事端頗多的路,更別提狠下心來去教訓他了。
可對余淮水來說, 他寧願挨幾板子,也不願傅老爺與傅夫人時常看著他唉聲嘆氣,那滋味比打他還難受。
余淮水心裡鬱結,愈發的頹然了,總是蔫蔫的,臧六江看在心裡急得不行,想找個機會圈上兩句,可傅老爺不願意見他,他只得轉頭去尋了傅聰。
趴在床上的傅聰看著這個讓自己挨了打的罪魁禍首,磨了磨牙。
「我好歹也算你長輩。你不關心關心我?」
在屋裡另張鋪子上趴著的傅明跟著附和。
「就是,求人辦事你就空著手來?」
他比傅聰挨得打多多了,傅聰還勉強能起身走動,他可是連動彈都費勁了。
臧六江摸了摸懷兜,掏出一瓶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