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成燁,你瞞得我好累啊。」
這句話,她是替上輩子的沈曦雲說的。
謝成燁堅定握住她顫抖的手,摟住她的肩擁入懷中,「不會了,窈窈,再也不會了。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我都說給你聽,好不好?」
「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一次,我不會再瞞你,不會再讓旁人傷害你。謝成燁,會來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沈曦雲聞言,耳邊話語熾熱,但心卻冷靜下來,她用力掙脫開他的懷抱,站在床邊,直視他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殿下。我方才的話,是為夢裡被欺瞞至死的姑娘說的,她很愛很愛你,愛到被撞的頭破血流,也只懷疑是自己最初做錯了。」
她眼底被謝成燁話語砸出的波瀾逐漸歸於平淡。
「至於我,」她笑了笑,話語溫柔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不管殿下相信是夢抑或不是夢,我們已經和離了,兩相安好再不見面才是最好的結局。」
她累了,累到沒有心力再愛謝成燁,再和他重新開始了。
放下,才是上上策。
說完,她不等謝成燁回答,出屋尋章典和方叔了。
謝成燁撐在床邊,盯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屋門後。
胸膛上的白布滲出血,他的心跳得飛快,疼痛向他證明這確實是他用性命換來的重來一次的機會。
指節彎曲緊握,直至泛白。
他怎麼會放棄呢?窈窈。
他曾經以為重回當初,只要她活著,就足矣。但當擁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後再見她,他已然明白,他無法割捨她。
這輩子的謝成燁在徹底恢復記憶前已經願意自傷求一個機會,更遑論是如今的他呢?
不論要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不會放棄,他會用盡所有護著她,把那個愛他的姑娘找回來。
「吱呀——」屋門被推開。
謝成燁猛地抬起頭,發現來人是章典是不免有些失落。
章典見他的神色,氣不打一處來,「老頭我是犯了什麼罪,自從正月里被小殿下一封信拽出來,成天忙這忙那的。」
「勸不住你做傻事,還要被你嫌棄。不喜歡見我,就別受傷,我還不想見你呢。」
謝成燁知曉他心急口快的脾氣,道:「章老不樂意何不離開?其實上回陪我演完那一場就可以離開了。」
章典手指搭在謝成燁腕間診脈,吹鬍子瞪眼,「你以為我不走是為了你?我那是被方茂和濟善堂留住了。」
「而且,」他挑了挑眉,「我仔細一聊才知,沈家丫頭的外祖父是兗州曹順曹老三,我跟他多年前有過交情。這濟善堂既然是她娘創的,也算是曹家的醫館,我留在這是為了好好教一教現在的小輩,別墮了曹家的名聲。」
他收回手,抬袖囑咐,「小殿下這傷,主要還是失血過多,注意飲食,要靜養,少操心。」
章典點了點心臟位置,「這些時日,老頭我憑著多年閱歷,自以為小殿下主要是心病。醫者醫不了心病。」
謝成燁並不反駁,「章老說得是,所幸我找到藥了。」
窈窈,便是他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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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雲在醫館後屋,避開春和、景明,用銅盆打了冷水沖臉。
冰涼的水沖刷面龐,梳理著她的思緒。
氣血湧上腦海時,她忘了順著謝成燁的話問一個最要緊的問題,既然那杯毒酒不是他派人送的,那是誰呢?
她想起最後那日暗衛的言行舉止,他們騙她是謝成燁急著讓她讓出王妃之位給孟小姐要賜死她,半句沒提所謂前朝遺孤的身份,反而句句契合她此前知曉的信息。
會是誰呢?
謝成燁說他尋過春和、景明,那對這件事,他應是也查過?
沈曦雲用巾帕擦乾臉上的水漬,想著自己是否還要再回去問一問謝成燁。
她方才讓謝成燁放下的話是真心的,如果謝成燁把這完完全全當做一個夢,逐漸淡忘,她也樂意之至。
她如今並不喜歡他,甚至不把他當作自己曾經的夫君林燁,那是燕京的淮王殿下,偶然來到江州認識,往後不會再同她的人生有交集。
其實跟上次在隱山寺外謝成燁的告白一般,喜歡與否並不重要。
這世間並不是所有喜歡都有一個美好的結果,恰如上輩子的沈曦雲。
她明白了這個道理,希望謝成燁亦能早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