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有些忌憚,男子看似孤身一人,但車夫隱約察覺四周有其他人埋伏。
他走到車旁低聲將自己的懷疑告知阿瑤,阿瑤心中浮現厭惡,這男子看似將選擇權交在她手上,但她知道自己不下車的話他不會善罷甘休。
她從車上下來,走到男子面前。
「坐。」他抬手示意。
阿瑤看著地上的枯草與泥土,她可做不來他這般不介意髒污,「不必了,你想說什麼。」
他這才抬眼望過來一眼,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了幾息,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耐人尋味。
「姑娘想要遠行,我與你算一卦,看看今日是否適宜出行。」他說著,不等阿瑤回答,便自顧自地取出別在腰間的蓍草,蓍草數量五十,與成年男子的手掌差不多長。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他照此方法一根蓍草放置於一旁,再將剩下的四十九根蓍草分成兩部分放在身前,之後蓍草在他是手指間計算變換。
在車夫又看過來一眼時,他終於計算結束,鄭重地將蓍草收回。
第33章「也是薇姬的好友,她老……
「征凶,無攸利此,看來姑娘此次出行的同伴非良人,如果強行離開會不利於你。」
男子的臉上浮現意外,他聽說這逃跑的女奴有同夥,是王姬身邊的侍衛長。
他暗暗嘲笑女奴的算計到頭來一場空,她蠱惑了一個出身良好的貴族男子與她一同離開,將他拉到與自己一樣普通的身份,心思實在是惡毒。
在他看來,女奴不放心侍衛長日後是否會拋棄她,便殘忍地斷去他的後路,讓侍衛長只能娶她。
若是阿瑤知道了男子的猜想,她或許會驚訝他的準確。
「卜算的結果警示姑娘應該學習如何安貧樂道,莫要只顧自身利益,動機不純會為你帶來災禍。」男子解釋給她聽,他的鄙夷從措辭中流露,讓一旁的車夫疑惑地看向阿瑤,不知她從哪裡得罪了這號人物。
阿瑤默不作聲地聽著,時下卜筮盛行,她看著他一步步推算得到現在的結果,知道他沒有誆騙她。
可是她不信卜筮,也不會因為不好的結果放棄自己的計劃。
「姑娘還是同我回去吧。」
男子拂去頭頂的枯葉,他已過了數天奔勞的生活,迫不及待想要快些進城,好洗去一身的血腥與泥土。
將這女子帶回去,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既然已經結束,我可以離開了吧。」阿瑤出聲道,她方才觀察了周邊能藏身處,與習武的車夫不同,她並沒有發現有人潛藏周圍,但她不想冒險。
男子神情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她是這個反應。
他不可置信道:「你已知危險,卻還要前行,莫不是腦子壞了?」
阿瑤眉毛微蹙,她做什麼都不需要這個陌生人來介入因果。
阿瑤稍稍克制自己的厭煩的表情,耐心道:「卦象我已知曉,你承諾了不阻攔我,還請守諾。」
此人高傲,在未見面時便已有了對她的偏見,他認為自己身份高貴,自然地覺得品行在她之上,因此不會在她這個女奴面前失信,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
在聽到阿瑤的話後,男子從地上起身,他對不可救藥的卑劣女子已經仁至義盡,她欲奔赴深淵,他只能成全她的命運。
「自然不會攔你。」他不甚在意道。
話音落下,阿瑤迫不及待地回到馬車上,她對這個陌生人印象不好,他雖說為她卜卦,但是神情語氣都明顯地表達了他的耐心有限,好似與她交談已經是他的恩賜。
或許他自己不願意來見她這一趟,只是有人讓他過來。
他隨身帶著一把蓍草,懂占卜一事,諸侯國中屬晉國卜筮最為興盛,聯想到最近雍國收留晉國前世子的傳言,阿瑤猜測此人正是晉國姬扈。
姬扈覺得此女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若不是雍殊讓他攔下這個偷跑的女奴,他才不願意自降身份與她交談。要知道過去其他人想要他占卜需得事先奉上厚禮,再由他的心情決定是否應下。
他擁有一支保護他安全的護衛,在遇到這個女奴時他本可以直接將人拿下,但由於他卜筮前堅信這奴隸見識短淺,聽到他的斷言會立即後悔地放棄出逃計劃,因此他事先誇下海口,承諾不阻攔女奴的離去。
罷了罷了,只是一個容貌不俗的奴隸,待他進城後再賠償給雍殊幾個便是了。
姬扈甩袖離開。
回憶姬扈占卜的全程,阿瑤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不是因為占卜結果,而是她發現了自己看得懂姬扈推演的全程,在她旁觀他手指的動作時,她的腦海中自動出現與動作匹配的口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