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的名字是為了思念故人。
薇薇,只有我不會拋棄你。
薇薇,你要幫我。
……
阿瑤聞到了春天剛從泥土中頑強生長的青草香氣,啪嗒一聲輕響,濃霧中她推開房門,月光飄浮的屋子中,柔美纖弱的女子在窗邊垂下脖頸,裙擺上旺盛生長的薇草仿佛汲取她的生命力,她飄渺得像一陣煙。
「阿娘。」阿瑤輕聲叫她。
她聽到了,眼底滾落一顆淚珠,讓阿瑤想投入她的懷中。
可是已經有人抱著她了,那人身上是清新的墨香,瘦削的手臂如藤蔓般纏繞著她,好像試圖保護她,阿瑤無能為力地看著阿娘離去。
阿娘對她是失望的。
「薇薇,去雍國罷。」王座上已經蒼老的天子面對不斷失去的領土,語氣頹敗地說道。
「王姬,多年來我一直傾慕你。」漢水喧囂的水聲中,一向寡言的侍衛長靠近她,仰頭祈求,「求你施捨我一點垂憐。」
「你什麼都有了。」摘去偽裝,露出真容的巫女蠱惑道,「但從現在開始,你是一個奴隸。」
歷佟無措地看著地上的血跡,她撐著孱弱的身軀,將阿瑤扶著坐在地上,她用手背擦拭阿瑤嘴邊的血液,從微啟的唇縫中隱約能看到流血不止的舌頭。
「薇薇?薇薇?」歷佟慌張地叫她的名字,又高聲往外呼救。
阿瑤抬手制止她,絲絲縷縷的疼痛從舌尖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那些濃稠的、遮掩真容的迷霧在痛意的驅逐下漸漸散去。
驚濤駭浪裹挾著過去十七年的記憶翻湧著,她喉間溢出腥甜,阿瑤沉沉地閉上眼,將它抑制下去。
歷佟環視一無所有的屋內,打定主意道:「我們趕緊離開,要快些上藥……」
話語尾音卡在口中,她的動作忽然僵住,這雙熟悉的眼,與她離開洛邑時見到的一樣,洞悉她的卑劣,看螻蟻般的冷漠,讓她幾年來的謀劃淪為笑話。
「歷佟,說謊是你的本能嗎?」
第66章是一個女人。
侍衛常川等候在門口,予緹則已離開。他抬頭看了眼霧蒙蒙的天色,忽然眼皮一顫。
下雨了。
常川將眼皮上的雨滴揩去,屋內已經安靜了許久,他臉上閃過一絲懷疑,在女史驚呼著要帶假王姬出門尋藥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是她們壓低了談話的聲音。
屋內傳來「咚」的一聲,像是石塊掉落時的鈍響。
常川側身往屋裡看了一眼,越過門框下破敗的蛛網,女史無力地癱坐於地上,身著華服的假王姬站在女史面前,繡著玄鳥尾羽的裙擺曳地,她的眼尾悲憫地垂下,像廟宇中被世人供奉的神像。
常川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不過一會兒,阿瑤走了出來,她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侍衛臉上,窺見他臉上閃過的一絲歉意。
「雨下得有些大呀。」她輕聲道。
歷佟失神地看著王姬的背影消失在門縫中,屋內殘餘的光亮已經很稀少了,一切都是昏暗的,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物品的輪廓,但是待久了便也適應了這種環境,只要不是陽光完全被隔絕,眼睛就能看見。
神奇的生命力,歷佟自小便發現了。
她可以在夜間憑著一點月光閱讀祖輩留下的書籍,手指愛惜地拂過蟲蛀的痕跡。
她的曾祖父是周王身邊的史官,可惜祖父只是他的一個庶子,三代下來,夜裡家中已無法點燃一盞燈,寫字也只能以清水為墨。
史書中的波瀾壯闊與沉重的現實仿佛在割裂她的靈魂,夜裡的筆桿一到白日便會變為鐮刀。
在她生下孩子不到一個月後,她聽聞天子想要為剛出生的王姬尋找一個乳母。一個既擁有學識,又願意擔任乳母的婦女短時間內難以找到,歷佟托人幫她引薦。
一切都很順利,她成了那位小王姬的乳母,她像一團軟糯的棉花,咿咿呀呀地在她的懷中笑,和她的父母完全不同。
天子威嚴,施夫人沉默,很多時候只有王姬的笑聲和哭聲。
施夫人為王姬取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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