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扈翻看自己髒污的錢袋,臉上漲得通紅:「一個奴隸怎麼需要這麼多錢,你們在訛我吧?」
他一向不喜歡阿瑤,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快要出不起購買她的價錢。
「貴客,您看看這種品相,給您的價格都是公道的。」溪婡捂嘴笑道,她往身後使了個眼色,很快有強壯的男人前來想要把他帶走。
「等等!」姬扈狠心將整個袋子塞給她,「夠了沒?足夠的話人我帶走了。」
他說著上前想要帶走阿瑤,她的手臂仍然被捆綁著,他隔著麻繩握在她的手上,太過用力以致於讓她踉蹌了一步。
溪婡數著袋子中的寶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她很快又笑開了,將錢袋遞了回去道:「貴客,您出的價格不是最高的,您再挑挑其他的吧。」
屋內一直淡然看著他們爭執的另一個客人往外揮了揮手,那些護衛再次控制住姬扈。
阿瑤無法無視他徒勞的掙扎,出聲道:「你走吧。」
姬扈看傻子一般望向她,也是,如果聰明就不會被予緹算計到這裡了。
「他出價多少,我出更多便是!」他被拉出去時,聲音依然迴蕩在走廊中。
「你和他認識,怎麼不勸說他買下你?」那人問她。
「先生與這家店有淵源,他爭不過你。」阿瑤說道。
他滿意地點點頭。
他會買她是為了送人,所以希望她是個識時務的,這種賄賂的手段並不罕見。
如同她被送到雍國,是父親用作籠絡這個國家的一枚棋子。
她順從地張開嘴巴被他們檢查牙齒,她習慣自己現下所處的位置,沒有半分被當作牲畜的羞恥心。
這種想法讓她有些自厭,但很快她又覺得是正常的。
木頭又發出聲音了,好像有很多人踩在搖搖欲墜的樓梯上,急促地趕來。
很吵。
阿瑤的視線越過他們停留在木門上,有人推開的那扇門,面前的人被推開了,吵吵鬧鬧中,很快房裡的人都被清空。
她仍然保持著嘴巴張開的動作,在看到雍殊時,眼角不受控制地滾落一滴淚水。
他被人群簇擁而來,素白的衣袍上有鶴形暗紋,像冰雪中清貴的竹。
她一直知道雍殊有一副好看的相貌,從前她的那些姐妹曾偷偷看他,試圖用寶物和她交換,只是她不知道他長大後會變得更好看。
他過得這麼好,好得讓她嫉恨。
雍殊用寬大的裘衣將她發抖的身體包裹嚴實,他冰冷的手指拂過她的唇,她恍惚回神,終於記得合上嘴巴。
屋外很混亂,當她被抱著離開這間商鋪時,她縮在雍殊懷中,並不想去打聽太多。
她有些疲倦。
混亂的事情有很多,發生混亂的地方更多。
她的父親做不了什麼,現在她也是。
她看到了姬扈,他渾身狼狽地站在暗處,惱怒地瞪著她。
她不需要姬扈的幫助,歷佟的死會讓雍殊會找到她。
她坐在另一輛馬車中,無聲看著雍殊解開她手中的麻繩,她伸手觸碰了他的手背。
冰冷的。
他來得有些快,不知道予緹是否有驗證出她的猜想。
雍殊的情緒很差,在她試探他的體溫時更甚。
他沒有說話,將繩索解開後便沉默地靠在車壁上。
雨聲與搖晃的馬車成了催眠的良藥,阿瑤蜷縮在一邊,疲憊地睡了過去。
她睡得不安穩,總有血腥味瀰漫在鼻端,讓她夢見許多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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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緹的撒潑打滾並不能減輕自己的責罰,她被帶下去時還在咒罵兄長的鬼迷心竅。
滄姑嘆息著跟在她身邊,藤條鞭打的聲音不絕於耳。她隨身只背了個包袱,這是她這些年在公子府中的全部家當了,或許是很早便意料到有這一天,所以她沒有給自己添置什麼。
公子逐漸掌權,發號施令多了,自然不會允許別人總是插手他的事情,包括他的妹妹。
雍殊不再理會予緹,他走進關押女史的屋子。
她的屍體已經冷硬,雙眼痛苦地睜大,喉嚨破開的口子往外淌著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