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都不能相信她,更何況是姬燦的妻子。
明白自己無法打動面前心腸冷硬的王姬,萱苓雙手捂著臉哀泣出聲:「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因為他的冷漠。我已預料到自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無人在意我的痛苦。」
她的身體因悲痛而蜷縮著,層層纏繞的曲裾體現她的身份高貴,卻也綁縛她的自由,將她困在一段孤獨的婚姻中。
這般纖弱的女人,她的哭泣總會讓薇姬想起自己的生母施夫人。施夫人病逝於對枕邊人的失望,她死於安靜的夜裡,死在薇姬還沒有發現她的痛苦時。
薇姬蹲下想要扶她起來。
「五妹妹。」萱苓觸碰她的臉頰,目露追憶,就像在觸碰她未出嫁時也擁有的受人稱讚的美貌,她祈求道,「我想離開他。」
薇姬決定幫她。
阿瑤將手指浸在井水中,清澈的水從掌心流過,它是冰冷的,也是沒有顏色的,和無法止住的血液不同。
不能被其他人發現她殺了姬燦的妻子,這是她無法承受的罪名,她也不能再讓父親為她善後了。
「我沒有其他辦法了。」她只能語無倫次地重複著這句話,同時將萱苓的屍體藏在屋內的柜子中。
那是一個塗滿黑漆的柜子,四周鑲嵌著綠松石。將所有衣物從柜子中拿出來,它依舊難以裝下一個成年人的屍體,為此她不可避免地折斷了屍體的手骨。
頭先朝里,再是染血的曲裾,最後用力地合上櫃門。
萱苓死在不被人發現的一天。
這一天薇姬為她準備了離開的馬車和行囊,薇姬想送她到城外,可是馬車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萱苓和從前一樣求她,不斷道歉:「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為了拯救她的婚姻,她四處打聽丈夫的喜好,她送給丈夫尋覓的古籍,送給他長相相似的姝麗,送給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這些都無法挽回他的目光,她只能想辦法送更合他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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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殊第一次到洛邑時,所見之物皆需要抬頭仰望,所有的建築都高大輝煌,所有的衣擺都璀璨奪目。
可能是已經過去了太多年,所以洛邑的房屋已經褪去顏色,也可能是他的記憶美化了這座城邑,讓一切都顯得遙不可及。
周天子姬謙設宴接待了這些盟軍的首領們,這段時間是他繼承王位後過得最舒坦的日子,心神放鬆之際,他多飲了幾樽酒,現下已有些醉了。
他回憶和姬燦的過往,想產生些對王弟走上歧途的惋惜之感,然而他這個二弟獨來獨往,與其他人都交情不深,他實在想不出來與他有什麼溫情時刻。
「是了,賊子燦與薇姬從前倒是關係不錯。」他搖晃杯中美酒,對著雍殊這個未來妹夫稱讚道,「比我們更早,薇姬便識破了這賊子的品行,跪求父王懲治他。」
這是未曾聽過的王室秘辛,陳侯好奇問道:「他是犯下什麼罪行嗎?」
姬謙搖搖頭,非他不想說,而是他一直都不知道是什麼。那段時日薇姬搬回宮裡住,然而在與父王的一番對話後,她憤怒離開。
姬謙去見了父王,他對女兒的離去很憂傷:「薇姬想算清楚所有的帳目,可是算清楚之後,她也要受人指摘。」
作為一個逐漸名存實亡的天下共主,這是他幾十年的處世之道。
「王上,可否允許臣前往王姬在洛邑的居所?」雍殊起身問道。
姬謙疑惑地看向他,隨即遲鈍的大腦反應過來他從前與薇姬的關係,遂笑著說道:「你與她自小便一同長大,想要故地重遊當然可以。」
陳侯心中暗道:看來這位居住在洛邑的天子耳目不明,至今不知雍國內甚囂塵上的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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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雍殊在洛邑過得艱難,當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他的心中依舊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不是懷念,畢竟他在薇姬這個住處中所經歷的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也不是怨恨。
只是當看到樹下的鞦韆時,會想起薇姬坐在上邊訓斥他在外見到她時沒有主動上前行禮;看到長廊時,會想起薇姬抽走他手中的竹簡,炫耀她已經將所有內容都背誦下來。
太久沒有人打掃,所有物品都蒙上了厚重的一層塵土,房門推開時會發出乾澀的摩擦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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