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姬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後,凌冽的寒風裹挾著雪花飄到她臉上,讓她的身體立刻感到寒冷,薇姬連忙合上窗戶,只留下一條縫隙。
她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微微亮了,只是屋外的風雪還沒有停息,整個院子銀裝素裹,雪覆了一層又一層。
派去雍國的使臣回來了,與他一同到來的,是天下難以控制的流言蜚語。
此前她的病情傳出過一次,但那時知情者還局限在洛邑中的人,父親花費了很多精力才不讓消息傳出去。
在萱苓的屍體被發現後,她驚恐地搜尋腦海中的記憶,可是她已忘了為何屍體會在衣櫃中,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萱苓求助她的時刻,因此她無法回答父親的質問和姬燦的威脅。
直到過了半年,她坐在馬車中途徑繁華街道時,沒有徵兆地想起了發生過的一切。
馬車外是一場正在舉辦的婚事,各類祝福語如流水般滔滔不絕,她聞到了甜膩的糕點香氣,而她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失去知覺,從後腦勺開始的顫抖逐漸傳達到四肢,令她僵硬的身體開始抖動。
她莫名對車外的歡欣鼓舞感到害怕,卻又不斷安慰自己不再會有人發現她的疾病。
或許她內心深處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的安慰,直到一切醜陋的面目難以繼續掩蓋時,她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一直在等待真相被發現的一天,如同每個對她表露喜愛的人,她也一直在等待他們對她失望的時刻。
雍殊此時會怎麼想她呢?
使臣帶回來他的話語,他不會再堅持與她的婚事,不會再強求她答應。
他會認為她像一具腐爛多年的屍體,通過一層完好的皮囊阻擋蠅蟲飛出。
這個從年幼時便一直欺壓他的人,在多年後終於受到報應,這是一件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他或許會在夕食的時刻讓寺人禽多上一鼎燉肉,用以慶祝她的噩運。
這是她遭受的噩運,在她試圖與神明建立聯繫的階梯時,神明懲戒信奉祂的子民,奪走她與祂溝通的能力,讓她永遠無法獲得內心的安寧。
雍殊知道她有多信奉這些,說不定心中正在恥笑她。
窗戶的縫隙不斷飄入雪花,只是還未到她手裡,便消融成細小的水珠,沿著牆壁流下水痕。
在寒風呼嘯中,她聽到了屋外出現的聲音,像是大雪壓倒了樹枝發出的。
薇姬疑惑地透著縫隙往外看,她的院子中沒有種樹,只有低矮的花草,在秋天到來後已經看不出原狀。
侍從知曉她的習慣,院子中沒有設置庭燎,因窗戶只打開了一些,她的視野受到限制,無法看清發生了什麼。
在養病的這段時間,她總是警惕屋外發生的一切。
薇姬推開窗戶,風拂動她的頭髮,風雪盛大,然而卻不會隔斷視線,她的眼睛因驚訝而睜大,雪花飄入眼眸中,令她不適地眨了眨眼。
不是她的幻覺。
鵝毛般的雪從白茫茫的天空飄落,冽風在這一瞬間凝滯,耳中萬籟俱寂時,頎長的身影從模糊變得清晰。
他看到了窗邊的動靜,忽然大步走來。
如同很多年前一般,他走到她的窗前,露出一張朗目疏眉的面貌,眉眼間似有霜雪之色,眼眸灼灼地看向她。
但又是不一樣的,從前他不會熟稔地叫她:「薇姬。」
薇姬的手指仍然留在窗戶上,她的指甲抵在木頭上,幾乎要在上邊留下印記。
不是幻覺。
他親自來洛邑退親。
她下意識便要將窗戶重新闔上,雍殊察覺了她的意圖,手掌壓在窗沿,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凝望著雍殊,嘴唇抿緊後立即鬆開,她的手還留在窗外,在寒冷中失去知覺。
薇姬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她還未想好如何開始一段對話,便見雍殊鬆開手,窗戶在她面前掩上,隔絕了她的視線。
屋內的光線暗了下來,薇姬迷茫地站在原地,看著窗戶上
雕刻的菱形花紋沒有回過神,仿佛剛才只是她半夢半醒之間的一場幻夢。
很快門響起了三聲,薇姬仍然站在原地,她倚靠著牆壁,等待時間的流逝,屋外的風聲此時變得明顯,薇姬的目光停留在門上,眸中的嘲諷愈演愈烈時,門再次被敲響。
她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打開門,院子中他的腳印已經十分淺淡,不斷有雪花覆蓋,而他的眉毛上也有白色的霜雪,在他走近一步時狐裘上的雪粒滾滾落下。=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