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霄嘴唇翕動,到底沒有逆著乾隆說什麼,眼神一瞥,乾隆知道他心裡有委屈,問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奕霄終於忍不住抗聲道:「臣不是功名心熱,但不願靠著祖蔭!」
「這是怎麼說?」
奕霄磕了個頭:「皇上明鑑!臣身份不過舉人,如今蒙皇上拔擢,忝列高位,就算別人不說,臣自己也不好意思。所以才願意下場試試,無論中試與否,都無怨無悔。否則,靠爺娘靠旁人,總歸不是自己的本事。」
乾隆笑道:「你倒是很有志氣。」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朕不讓你會試,也有朕的道理。」
奕霄怔了怔,昂首問:「臣願聞其詳。」
「倒有點你娘當年的樣子。」乾隆一笑,正色對奕霄說:「想必你爹娘已經告訴你你的身份,其實就不論你母親,你祖父那裡,尚有一個科爾沁郡王世襲罔替的爵位在,你說怎麼辦?」
奕霄一愣,半天才說:「臣……至今連科爾沁都沒有去過。這個王爵,不敢承擔。」
乾隆道:「你祖父薩楚日勒一支已經幾代單傳,若你不肯要這個位置,朕便得從旁支擇取人選,必然是五服之外。你倒是大方,你就不問問你祖父和爹娘,家裡偌大一個王爵,就忍心拱手送人?!」乾隆見奕霄說不出話來,踱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頭道:「所以,你的當務之急,不是鑽研八股文,而是好好學著國語蒙語,學著如何做一個扎薩克郡王,學著如何管理好一片草場,為朕和大清江山的北部疆域的平靖立功。」
這實在與奕霄以往所學、所想、所願相去甚遠,一個讀罷儒家書,心懷天下事的少年兒郎,突然發現自己雖會有個尊貴的位置、有不必犯愁的用度,然而卻沒有了報效天下的宏願和贏得身前身後名的機會。乾隆很快就在奕霄的眼睛裡發現了盈盈水色,心裡暗嘆:「畢竟還是個孩子!」原有一想不由又先擱置了下來,只溫語道:「朕是這樣想的,武英殿的事不做也好,你現在年紀小,還是以讀書上進為要,不過不要再去看八股了。朕在上書房為你留一個位置,就和分府的皇阿哥一樣,每日半天進書房就讀,嫻習弓馬,學會滿蒙語言,其他時候,願意到軍機處學習亦可,願意在翰林院讀書亦可。如何?」
奕霄知道,雖然是徵詢的語氣,但這可不容自己說個「不」字,委委屈屈點點頭謝了恩。乾隆看他落寞的樣子,心裡有些不舍,又想起那個素未謀面,卻已經掉在賊窩裡的外孫女,如果自己狠下心不去「撈」她,那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這樣想著,不由把心裡那片慈愛一股腦放在奕霄身上,柔和地說:「你放心,朕為你挑的路一定是最好的。」叫馬國用又給奕霄頒賜了一大堆東西,才讓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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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霄進入上書房讀書,沒想到還是躲不開于敏中。他作為文華殿大學士,雖然不是天天來給皇子皇孫們進講,但一代碩儒,隔幾天總要到上書房看看,把自己所知的學問講給這些貴胄聽。奕霄聽他嘴上一套極其冠冕堂皇,而想起他暗藏私心,排除異己,又縱容弟弟和親信胡作非為,卻在皇帝面前一派君子之相,更加厭惡。
于敏中也是善於察言觀色的,奕霄進入上書房,本就是異數,他做官做老了的,很明白其間有奧秘,反而對奕霄很是親切。這日講完一卷《十三經註疏》,特意把奕霄叫來,溫和地說道:「何休注《春秋公羊傳》,裡頭微言大義,不可不細加領略。皇上近期也在讀《春秋》,萬一考評到你,也不至於茫然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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