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啻於在說,他家徒四壁不能住,而他的伴侶要求換一間更富麗堂皇的屋子。
白衣人忽然道:「想什麼?」
聶更闌像是被抓了包,長睫一顫,抿唇不語。
「不可胡思亂想,」白衣人沉聲道,「能坐起來麼?」
聶更闌聞言,雙手撐著玉榻邊沿想慢慢爬起來,但方才的事再加上魔氣亂竄,他手腳發軟也渾身疼痛,居然一個趔趄要摔下玉榻。
白衣人眼疾手快將他扶住,帶著他雙臂讓他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盤腿坐下。
「調息,入定,放鬆。」
隨著白衣人的叮囑傳來,聶更闌深呼吸一口氣,閉眼開始入定。
不多時,他感受到一道明亮發著光的神識沒入自己體內。
聶更闌雖然閉著雙眸,但卻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那道發光的神識似乎在他體內掐訣念咒,飛了一圈,之後一道口子撕開,聶更闌忽然就看到了一片一望無垠的平靜水面。
這片只有水面的空間乾淨,純粹,靜謐而溫暖,仿佛只要一進入此處,整個神識就能放鬆心神安定下來。
「這便是你的識海。」那道發光的小人淡聲說道。
「每個人的識海最初都是這般模樣。」
循著他的指引,聶更闌終於看到了在識海中團坐著一隻小小的發光體。
這就是他的神識了麼?
聶更闌視線不自覺繞著這團神識打量,他正要說些什麼,廣闊無垠的水面忽然出現大面積的波紋顫動。
有水滴不斷掉落。
下雨了?
聶更闌的意志飄了過去,和神識併為一體。
屬於聶更闌的神識緩緩抬頭望向天空。
果然,方才還澄澈湛藍的天空,這會兒已經陰雲密布雷鳴電閃,那道紫電仿佛要撕裂蒼穹般聲勢浩大得令人心驚膽戰。
四周開始迅速顯現黑黢黢的群山,天空黑沉沉壓下,沒有日月星光,天地間仿佛只有聶更闌一人佇立在幽黑的識海。
沉悶、壓抑。
幾乎令人喘不過氣。
幸而在不遠處,還有白衣人的神識在散布著光芒。
聶更闌忽然鬆了一口氣,終於感到自己似乎還活著。
只是,他的識海為何會從乾淨清澈轉瞬間成了現在這般沉鬱的景象?
白衣人蹙眉打量他的識海:「仇怨憤恨堆積壓抑著情緒,會間接體現在主體的識海里。」
他不多作解釋,道:「跟我走。」
聶更闌忽然被一股力道隔空拽了拽,下一刻倏地飛入了白衣人的識海之中。
他不由睜大了眼睛。
白衣人的識海是一片清澈碧波,比他的識海不知寬闊了上千萬倍,根本望不到盡頭。
在碧波的最中央,一個蓮花座靜靜漂浮著。
這便是白衣人神識平常在識海里待的地方。
聶更闌驚訝地打量四周景象,覺得識海真是一處奇妙無窮的地方。在這裡,似乎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白衣人聲音淡淡響起:「準備好了?」
聶更闌猛然收回飄遠的思緒,這才記起初時進入識海的目的是什麼。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即便現在自己是一團神識,他也覺得無比緊張,「怎、怎麼做?」
「很簡單。」白衣人低低笑了。
聶更闌:「?」
「待著不動就好。」
隨著白衣人最後一句話音落下,聶更闌感到眼前白芒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