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蔣靜沙坐在玄關換鞋,趙瀾端著果盤走出廚房,同時淋上酸奶,「沙沙,你今晚是去新世界城吃飯嗎?」
「是啊。」
「梁澤也回申城了。昨晚電話聽他說,他有個朋友的汽車改裝店新開業,好像也是新世界城附近。」趙瀾道,「我和你爸爸要去趟外公家,等會兒你爸會給梁澤打個電話,讓他幫忙送你回家。」
「哦,知道了。」蔣靜沙挎上小背包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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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並非有意翹聚會,實在是時間不等人。
原以為總有一兩家小酒店願意接受她辦理入住,誰知全都碰壁。尤其得知岑依洄願意加錢入住,更是嚇得連連擺手:同學,你不會在離家出走吧?別鬧,快回去,要是你家長報警,我們店可就完了。
以明誠高中為圓心,三公里為半徑,覆蓋區域內的酒店都試過一遍。岑依洄察覺事態嚴重。
她一狠心,打算去棚戶區邊上的渝北路碰碰運氣,那兒也有幾家旅店。
儘管老闆娘再三勸阻,說渝北路旅店的住客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但岑依洄沒有別的選擇。
距離區里通知的安全檢查只有一天,她必須儘快找到新的落腳場所。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渝北路上的旅店,檔次就是十年前的招待所。
看的第一家店,門口掛了一塊黑底LED燈的劣質招牌,前廳沒開燈,從外面望進去,只看到黑漆漆、壓抑陰暗的氛圍。
岑依洄在門外站了三秒鐘,坐到邊上的石椅上,做心理建設。
天色漸晚,得趕緊做決定,否則明天就要露宿街頭。世界之大,竟然找不到一個適合她的容身所。
岑依洄腦海兩個小人不停打架。
「回家吧,去找岑寅躍或者周惠宣,你的父母必須為你負責。」
「呸!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沒骨氣!」
「骨氣能當床睡嗎?依洄要在街上流浪啦。」
「大不了睡剛才那間招待所。」
兩個小人打得不可開交,岑依洄頭疼不已。
而就在此時,張左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面前:「依洄,我去酒店找你,老闆娘說你在附近看房子。」
岑依洄垂下眼睫:「是。但你別問為什麼不回家,我不想說。」
張左堯半彎下膝蓋:「我不問,但我想陪你。」
「謝謝,不用了,我……」
岑依洄尚未說完,就被張左堯打斷:「依洄,不要總是拒絕我,就算是普通同學,我也不能看著你單獨找住所。」
接連碰壁的打擊,讓岑依洄有點心灰意冷,便默認允許張左堯跟著。
她猶豫再三,還是回了招待所。正要踏進去,被張左堯閃身攔住:「不行。」
岑依洄解釋:「這家店的裝修,看起來但監管不嚴,我想試試。」
張左堯面色精彩紛呈:「這家店……這家店平時住的人都是……」
「什麼?」岑依洄摸不著頭腦,「住的人都是誰?」
張左堯迎著岑依洄純真的目光,忽然講不出實話,跟她說帶顏色的話,仿佛是一種褻瀆。可這店是遠近出名的姘頭辦事聚集地,像岑依洄這樣的小姑娘,萬不能住進去。
不明所以的岑依洄繞過張左堯,進門問價格。
前台工作人員胸牌上寫了個洋氣的名字,麗薩,看著極年輕,只比岑依洄大個兩三歲,灰黑色眼影上浮了一層細膩閃粉。
麗薩掃了眼岑依洄和張左堯,直白問:「要開房啊?」
張左堯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覷了眼岑依洄,怕她生氣。誰知岑依洄根本沒有多想,只道:「是的,一間房,我一個人住。我沒帶身份證件,請問能不登記嗎?」
Lisa無語地抿了抿唇:「可以。但你確定要住這裡?」
岑依洄十分嚴謹:「我想先參觀下房間。」
「事兒真多。」麗薩勾著鑰匙串,「跟我上樓。」
木質樓梯發出吱嘎吱嘎的老舊聲響。
麗薩穿著緊身黑色西裝制服,爬樓梯時腰臀扭得搖曳生姿。上了二樓,打開門廊盡頭的客房:「喏,大床房這間還空著。」
岑依洄還沒看清內部裝潢,鼻子靈敏地先嗅到帶了隱隱霉味的潮濕空氣。
張左堯先岑依洄一步看了房間布置,皺著眉頭,擋在她身前:「勸你還是別看了。」
麗薩被這兩人的矯情勁煩得要命:「租不租?別磨嘰,我這兒的房間可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