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依洄白天與正常人無異,可一到夜裡,總是失眠做噩夢。哪怕是梁澤陪在身旁,岑依洄仍然飽受難以入睡的痛苦。
有時和梁澤做兩次,能累到立刻睡過去,但這是用一種消耗,彌補另一種消耗。岑依洄年紀尚輕,不想提前虧空身體。
電話那頭,梁澤說訂了畢業典禮後最早的航班回申城,直接去診所找她。
岑依洄立定在原地,低頭望著隱隱被烘烤的柏油路面,小聲道:「梁澤哥哥,不用太麻煩。」
梁澤輕輕一笑,說是他不放心,迫不及待想見她。
岑依洄無聲勾了唇。
梁澤愛人的時候,坦蕩又直白,無論當他女朋友,或者當妹妹,都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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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出發去心理健康中心,岑依洄換了套休閒利落的運動裝。
「叮咚」一聲,手機收到蘇睿的信息。
自打上次從嘉興回來,蘇睿時不時發來信息,字裡行間,透出精神狀態不穩定。
有時蘇睿半夜發給岑依洄一大段信息,說後悔救了她,說自己很難受。她並不需要岑依洄回復,只是需要尋找一個容器,積攢她無處安放的怨恨。
等休息一晚,第二天醒來,蘇睿又恢復成理智狀態,為自己的失態道歉。
周而復始,岑依洄不知如何應答。
蘇睿確實在危機關頭救了她的命,可她也是因為蘇睿邀請,才留在那間文化館。
岑依洄無聲地嘆氣,打開蘇睿的新消息:醫生說我左腿永遠不可能恢復了。
永遠。
不可能恢復。
六月下旬申城的空氣剛剛開始變得悶熱,街道兩旁的綠植枝葉,在炙熱的光線下略顯疲憊地垂著。
岑依洄捧著手機立在路邊,腦門微微滲出汗意。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岑依洄來不及反應,手機就被奪走。她視線猛地抬起,看到熟悉的周惠宣。
周惠宣的眼神犀利沉靜:「依洄,你在路邊已經站了一刻鐘。」
「在看一些信息。」岑依洄回過神,攤開掌心,「媽媽,手機還給我,我還有事。」
周惠宣今日出門沒帶司機,自己開了一輛銀灰商務轎車,她捏著手機:「去心理診所?我送你。」
岑依洄愕然瞪向她:「你調查我?」
周惠宣面對岑依洄顯而易見的「被冒犯」的不悅,語氣中多了絲安撫性的柔軟:「沒有刻意調查你。只是去了趟學校,你的輔導員說你最近病假請得有點多,我擔心你身體不適,所以讓人打聽了下。」
岑依洄垂下眼睫:「說過不要管我的事,手機還給我吧。」
周惠宣:「即使你已經不想認我,但你看病,我不能不管。我是你有血緣關係的母親,這是事實,無法改變。」
見岑依洄不語,周惠宣放低了語氣:「我這個媽媽當得再不稱職,但你小時候生病進醫院,我都是半步不離地陪同,沒缺席過任何一次,對嗎?」
這倒是事實。
練舞蹈的人免不了跌打損傷,岑依洄小時候是醫院常客。但她很抗拒醫院的消毒水味,第一次掛骨科,進了診室,一反常態大哭大鬧,拽著周惠宣的手說要回家。
醫生護士哄破了嘴皮也沒用,最後周惠宣承諾,她一定全程陪同就診,半步不離開岑依洄視線,哭唧唧的小依洄這才答應。
後來的每一次,岑依洄跳舞受傷或者只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只要涉及到進醫院,周惠宣哪怕有約會,也會半路叫停,優先陪伴岑依洄。
周惠宣用母女為數不多的溫情記憶,精準動搖了岑依洄的惻隱之心。
岑依洄最終接受母親送她去心理診所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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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藍醫生望見周惠宣的長相,不用問,就知道此人是岑依洄的母親。
母親和哥哥相同待遇,治療期間,只准門外等候。
岑依洄一周接受兩次催眠治療,次數多了,身體仿佛產生抗性,愈加難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催眠治療的單次耗時也越來越長。
梁澤一下飛機,在停車場取了車,隨即匆匆駛往心理診所。一上樓,就見到椅子上翻資料等候的周惠宣,他訝異一瞬,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診室門突然打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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