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接到校方通知, 全校進行安全大排查,宿管阿姨叮囑一番後,下了樓。
宿舍只留下樑澤和岑依洄。
梁澤抬步進入屋內, 表情捉摸不定, 他尚未靠近, 岑依洄敏銳嗅到一股淺淺淡淡不刺鼻的酒味。
她的注意力從梁澤的冷臉, 挪到他的穿著。
衣衫布料軟榻, 和梁澤平日的考究極不相稱, 顯然是匆忙趕來。
再抬頭時, 梁澤恰好伸手, 似是要觸碰她的額角傷口。岑依洄下意識向後躲半步:「別碰。」
梁澤手指愣在半空, 臉又冷幾分,慢慢垂下手。
即便提了分開, 岑依洄也不願辜負梁澤的好意,她解釋:「手指碰到傷口會很疼。」
梁澤手臂垂落身側, 臉色仍然緊繃。
方才上樓,宿管阿姨三言兩語就把昨晚的事情講了個明白。光是想像岑依洄在空無一人的樓層, 單獨與入室盜竊的案犯對峙, 梁澤心頭止不住湧起後怕。
「看過醫生了嗎?」梁澤問。
「還沒有。」
岑依洄其實根本沒打算找醫生。小時候初學舞蹈, 摔得次數多了去,跌打損傷的, 已經久病成醫。只要沒摔成腦震盪, 她自己都能治。
梁澤盯了她片刻:「換衣服,整理一下,我帶你去。」
岑依洄一愣:「你看到昨晚的電話了?是我撥錯了。不用特地陪我去醫院的。」
梁澤的語氣不太好:「我不管你因為什麼原因打電話,既然打了,我不能當沒看到。」
岑依洄一時間無法反駁。
她洗刷完, 換了身休閒的冬裝,立在宿舍前的全身鏡前,左右照了幾個來回。人打扮得精神,額角傷口也跟著青春洋溢起來,沒那麼楚楚孱弱。
岑依洄挎一隻肩包,裡面塞了銀行卡和手機,與梁澤匯合。
怕梁澤在樓下久等,岑依洄小跑拐到電梯廳,猝不及防望見立在窗邊、臂彎掛了大衣的梁澤。
他等候在這一樓層,沒離開。
岑依洄又傻在原地。
梁澤按了往下的電梯鍵,轉頭問岑依洄,丟失了哪些物品。
岑依洄昨晚向警察報案後捋過一遍:筆記本電腦、沒開封的護膚品化妝品、小金豬儲蓄罐內的現金……
好在現金丟失不多。
自從打開過房產中介網頁,岑依洄把手頭的現金、翻譯兼職的工資,攢到一起存入帳戶,雖然離買房十萬八千里,但說不定積少成多呢。
電梯下至一層,梁澤始終沒說話。
岑依洄曾經與梁澤朝夕相處過,自然能看出他此刻心情不好,是以明智地保持安靜。
見梁澤開了趙及川的車,也沒多問,坐入副駕駛,
大學城附近沒有規模較大的醫院,梁澤開車,去了一家私立醫院就診。額角撞傷無需大費周章,但他怕岑依洄腦袋裡磕出故障。
里里外外詳細做了一遍檢查,醫生確定:真的沒有問題。
就是額角手臂和腿部的青腫觸目驚心,給配了幾組消腫藥膏。
岑依洄拎著藥物袋子,和梁澤離開醫院。她站在台階上,停下腳步,望著梁澤寬闊硬朗的背影,莫名有點眼熱。
「梁澤哥哥。」
還是叫出了口。
「嗯,」梁澤回過頭,「你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岑依洄拒絕的話到嘴邊,但梁澤臉上沒有往常對她的縱容,心思一動,如實報了蘇睿所在醫院的地址。
搶在梁澤發問前,岑依洄自行坦白:「我知道,你和媽媽都勸我別和蘇家聯繫,說不定以後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但我改主意了,還是想去看一看她。」
梁澤仿佛真的只是順道送她:「上車。」
趙及川的車內充斥小蒼蘭的香薰氣味,岑依洄在密閉空間聞不慣任何香味,腦袋暈沉沉。
側身斜枕在靠背上,身旁的車窗忽然適時降下一道縫隙,新鮮空氣淌入車廂。
岑依洄望向梁澤,他的眉目淡淡的:「忍一忍,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