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依洄在醫院門口下車,默認梁澤只送到此,道了別,目送汽車離開,她徑直去蘇睿的病房。
正值午餐時間,醫院走廊相當熱鬧,來來往往陪護的家屬、護工,手裡都端著打飯盒。
蘇睿並不在房裡。
岑依洄立在病房門口,問途徑的護士:「你好,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在哪裡?」
小護士瞥了眼門牌上的名字,「可能去做檢查了,喏,在你後邊。」
岑依洄聞言轉過身,和輪椅上的蘇睿四目相對。
推輪椅的蘇妤打量岑依洄,神情一凜,語氣不善:「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和我們家老死不相往來。」
蘇睿起初常常埋怨岑依洄,陷入自怨自憐的極端情緒,如今卻像被抽乾了所有情緒波動,平靜問:「依洄,你額頭怎麼了?」
「摔倒,撞到門框。」
蘇睿點點頭,讓妹妹推她進屋,見岑依洄跟了進來,便吩咐妹妹:「我和她談會兒話。」
蘇妤瞧了眼岑依洄,把空間留給兩人。
蘇睿接受了只能安裝普通假肢的事實,手術約在大後天,等手術完成醫生宣布出院,屆時打算回嘉興。嘉興市區的房子是商品房,進進出出台階多,她想回鄉下的大房子居住。
人就是這樣,遭逢巨變,如果沒死成,那就賴活著。書里、電視裡描寫的身殘志堅的勇士,之所以被樹成典型,只是因為他們確實萬里無一。
岑依洄走上前,問:「蘇睿,你已經休學將近一年,後續打算返校嗎?」
蘇睿以為岑依洄就是來慰問一番,減輕自己心裡負擔的,沒想到這個節骨眼,竟還關心她學業。
「我這腿,」蘇睿有點好笑,「能上學嗎?」
岑依洄並沒笑,反而認真道:「教學樓有電梯,宿舍也有電梯,我諮詢過宿管阿姨,有特殊情況的學生,宿舍可以申請換到一樓。」
蘇睿漸漸止住笑意。
岑依洄真是來勸學的,簡直莫名其妙。
蘇睿定定地看著岑依洄:「不是行動上的問題,我不想面對陌生人的打量,拖了一條假肢進校園,我一定會成為焦點。」
岑依洄想過這個問題:「的確會有許多人看你,但無論你回學校,或者回嘉興,都會有很多人看你。除非你一直不出門。」
蘇睿原本也沒打算多出門,她就待在老宅里,挺好。
哭過鬧過爭取過,父母不願意變賣家當給她換定製假肢。蘇睿最後心灰意冷地表示理解,她想,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活到哪兒算哪兒。
「依洄,之前的果籃是你送的吧?」
見岑依洄點頭,蘇睿並無意外。她嘉興的親戚,大概率不會特地弄花里胡哨的水果籃子,只會買簡單的禮盒、或者直接提塑膠袋裝禮品。
「等做完手術,我讓我爸媽幫忙辦退學。如果聽到我親口說原諒,能減少你的虧欠感,那我現在明確說一句,」蘇睿笑了笑,「我不怪你,你走吧。」
岑依洄搖頭:「我不覺得虧欠你。」
蘇睿生病後脾氣喜怒無常,很快沒了耐心,眼神猛然掃向岑依洄:「既然沒覺虧欠,那你到底來幹嘛?我都說原諒你了,難道還要我特地感謝你來看我嗎?」
岑依洄眼睫輕閃,神情卻比往日堅定:「我們不是朋友嗎?作為朋友,來探望你,是人之常情。」
蘇睿稍愣,總覺得岑依洄有了點變化。
但無法具體說出哪裡發生變化。
蘇睿尤記得第一次見岑依洄,是在舞蹈協會的招新大會上。聽其他同學說,英語系有個很漂亮的女孩,也報名參加舞蹈協會。
招新當日,協會主席在講台侃侃而談,蘇睿的位置正好坐在岑依洄旁邊。
蘇睿壓不住好奇心,瞧瞧瞥了眼岑依洄。這個女孩,漂亮是漂亮,但五官和氣質太過清冷,令人望而卻步。
片刻後,岑依洄注意到蘇睿的打量,望過去,問是否有事。
蘇睿忙擺手:「沒事沒事,就是看你聽得好認真。」
岑依洄並不是特別擅長和陌生人社交,只微微頷首。
蘇睿瞬間覺得清冷的大美女其實沒那麼難親近,她發揮社牛屬性,問:「我看你履歷上寫了好多芭蕾舞的大賽經驗,好厲害啊,你幾歲開始學的?在哪兒上的課?為什麼想加舞蹈協會啊?」
一下子拋出好多問題,岑依洄倒是耐心回答:「以前在申城和香港都上過芭蕾課,學了十多年,報名舞蹈協會是因為……」
蘇睿沒有錯過岑依洄眼中一閃而過的歡喜和害羞,她有強烈直覺,岑依洄差點脫口而出的是某個異性名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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