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雲渺就知道。
她抿唇笑笑,接過越群山手中的葡萄,乖乖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終於不再去偷看裴荀。
她坐姿端正,緊挨著自己的阿娘,老老實實只等著帝後的到來。
—
所謂冬日宴,不過是帝後召集勛貴百官,以入冬為由而組織的一次宴會。
宴會同尋常宴會並無什麼不同,除卻歌舞,便是用膳。
祁雲渺在越群山給自己送了葡萄之後,又等了一刻鐘,才終於見到帝後出面。
這是她生平頭一次見到了傳聞中的皇帝同皇后。
傳聞中踩著兄弟骨血上位的端王,出乎意料的,生得並不殘暴,而是有一張看起來儒雅風趣的臉;至於皇后娘娘,祁雲渺聽過她的傳聞並不多,她見到她的衣著華麗,雍容華貴,舉手投足皆是優雅與穩重,只覺她的確很符合她想像之中的國母氣度。
這對帝後,乍一看,倒都很合適。
相比起宴會前的七嘴八舌,宴會開始之後,眾人倒是都收斂了許多。
眾人吃飯的吃飯,恭維的恭維,在帝後的面前,並沒有一人敢胡亂說話,攪得全場不寧。
但是祁雲渺知道,這些局面不過都是假象。
坐在她側面的承恩伯和坐在承恩伯對面的太常寺卿之女,已經眉來眼去許久,歌舞上了不過片刻,他們便都雙雙離
席,不知道去了哪裡;
還有坐在隔壁的鴻臚寺卿,自從開席之後不久,便也不見了蹤影……
祁雲渺不知道這些人的去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都是打算去做些什麼,頭一次參加宮宴的她只是一邊老實巴交地欣賞歌舞,一邊吃著自己的飯,偶爾看看宴會上的各人百態。
直到祁雲渺發現,裴荀不知何時起身,也離開了宴席。
而不過片刻,她的阿娘便也喊她起了身。
她抬頭,懵懂地看著阿娘。
「阿娘衣裙髒了,陪阿娘去換一身吧。」沈若竹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道。
祁雲渺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家阿娘的衣裳竟不知何時沾到了一絲葡萄酒的汁液,紅色的酒液滴在靛藍色的衣裙上,的確顯眼的很。
但幸好,她們今日都有準備備用的衣裳。
她便陪著阿娘去了後頭更衣的偏殿。
到了偏殿,祁雲渺正要為阿娘取出更換的衣裳,但還沒等她徹底將包裹打開,沈若竹便抓住了她的手。
她拉起祁雲渺的手,道:「你隨阿娘去個地方。」
「嗯?」
祁雲渺不知道,阿娘還要去哪裡。
她想起適才裴荀離席的畫面,不禁想,阿娘該不會是真要去見裴相吧?可是拉著她又是要做什麼呢?
她不解阿娘的意思,任她拉著自己便往大殿一側的宮中花園去。
祁雲渺沒有來過皇宮,不知道阿娘這路線,是要準備去哪裡。
她只能把自己完全交給阿娘,見到她左顧右盼的,一邊走一邊似乎在花園之中尋找著什麼人。
終於,沈若竹的腳步停了下來,站在荷塘的邊上,望著對面的亭子。
祁雲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到不遠處的皇宮花園亭中,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眼睛上蓋了一條白色的綢緞,躺在貴妃榻上,眼睛不知道是睜著還是閉著,刺眼的光暈落在他的臉頰上,照的他臉頰明媚的同時,也將綢緞染上金光。
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祁雲渺渾身血液突然開始沸騰。
她有些忍不住想要掙脫阿娘的控制。
可是阿娘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這才帶著她又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
越群山發現沈若竹不見了。
適才沈若竹說要祁雲渺陪她去換衣裳,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對。
可是一刻鐘過去,沈若竹和祁雲渺沒有一個人回來的時候,他終於知道,事情不對了。
與此同時,裴荀也早就不在席位上。
這叫越群山想要不多想都不行。
他忍了又忍,在自家空蕩蕩的席位上又坐了片刻,終於,再也忍不住,起身朝著後頭的偏殿走去。
果然,沈若竹和祁雲渺都不在這裡。
越群山心底里逐漸開始躁鬱。
沈若竹不會和裴荀亂來,這事他當然知道,但就算是她和裴荀背著他私底下見面,越群山只要是一想到那畫面,便覺得自己還是受不了。
他們都已經和離了,還有什麼好見面的?
有事情要商量?他如今知道的事情也不比裴荀少,憑什麼不找他商量?
他順著偏殿走了出去,沿著小徑想要去找沈若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