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還是他們回京後,她第一次見到裴則上陵陽侯府的門。
「我聽說了大理寺的事情。」裴則道。
「哦……」
果然,祁雲渺覺得自己好似明白了。
「阿兄你是因為擔心我嗎?」但她仍舊尚不明朗地問道。
不是,不僅僅是擔心。
裴則抿唇看著祁雲渺。
如果說,幾個月前的裴則在越樓西的質問下,還不能夠明白自己對祁雲渺究竟是什麼心思,那他這幾日,便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他聽到宋瀟也有意祁雲渺時的反應,聽到大理寺里發生事情時的反應,下意識對祁雲渺的擔心,都絕對不會只是妹妹那麼簡單。
但是他要現在告訴祁雲渺嗎?
「嗯。」他終於還是只點了點頭,道。
祁雲渺呼出一口氣。
天知道,適才裴則抱著她的時候她有多緊張,她不敢想,若是裴則對自己也有越樓西那等的想法,那她要怎麼辦。
他們可都是她的哥哥啊!
萬幸。
裴則不是。
「阿兄,你放心,我沒事。」
祁雲渺在面上呼了一口氣,卻在心底里同時呼了七八口氣,這才和裴則笑道。
「好。」裴則靜靜地看著祁雲渺。
或許是適才的擁抱叫她還是有些侷促,裴則見到,祁雲渺站在自己的面前,神態總是不能自如。
她還是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裴則便抬手,又去撣了撣祁雲渺的腦門。
祁雲渺一下子便被彈中了額頭,捂著腦袋總算嗔道:「阿兄!疼!」
裴則自唇角泄出一絲笑意,見祁雲渺總算是生動了一些,才繼續道:「我知道,你和你阿娘此番上京,還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不管是做什麼,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千萬要記得講,知道嗎?」
「嗯。」祁雲渺點頭,自捂在額間的指頭縫裡窺著人。
只聽裴則又道:「還有……如果有什麼事情傷心的話,也可以來找我,我也沒有了阿娘,知道失去親人是什麼樣子的。」
「……」
好像一下子便戳中了祁雲渺的痛處。
祁雲渺放下了手臂,終於安靜地站在了裴則的面前。
「阿兄。」她緩了緩,才和裴則真誠地笑道,「多謝你啊!」
「沒什麼。」
裴則總是這般,明明自己心裡在意的緊,但面上總是輕描淡寫的。
幸好祁雲渺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孩子了,她很能明白阿兄表面波瀾不驚下掩藏的情緒。
在和裴則說開之後,祁雲渺終於好像對他也沒有什麼芥蒂了。
已經到了午時,她乾脆便留他在府里用了一頓午飯,這才送他離去。
—
裴則離去後,緊接著,下午時,祁雲渺去看望了一下自己的阿娘。
阿娘今日勞神得比她厲害,嬸嬸們分擔了一些阿娘平日裡管家的活,喊阿娘休息一日,祁雲渺去看她的時候,她正睡醒了午覺起身,祁雲渺便陪著阿娘一塊兒在花園裡賞花。
陵陽侯府好歹還是座侯府,縱然全家上下都是武將,但是花園流水,小橋亭台,基本該有的還是都有。
祁雲渺和阿娘一道在亭子裡看了一會兒花,便聽前頭的小廝又來報,宋家的夫人和小姐來了。
是宋青語和溫庭珧!
她們同裴則一樣,也都是聽說了今早大理寺發生的事情,趕過來安慰沈若竹同祁雲渺的。
她們自然不知道,寧王才是真正的幕後真兇,只道,好歹案子是得到了了結,阿爹能夠瞑目了,日後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祁雲渺很感激今日關心過自己的每一個人。
雖然他們關心的時候,她基本都已經不難受了;雖然他們其實一點兒也不知道真相。
祁雲渺其實今日最難受的時候便是在大理寺堂上之時,她眼睜睜地看著寧王顛倒黑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她阿爹的卷宗上記錄下錯誤的真相,卻無法去辯駁,無法糾正,她覺得自己心底里憋悶,難受,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