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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天空澄澈,雲朵漂亮,教室里氤氳著帶著熱氣的油墨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我們在一起後,我曾百無聊賴地追問許敬宇,到底是何時何地為何喜歡我。

他不說,我便將所有我印象里的大事都猜一遍,他含糊承認是在塗指甲油那次。

而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許敬宇呢?

無論怎麼追溯,我都無法找到一個準確的時間。

漫長的青春時期,他總是坐在我的左手邊,只要我上課開小差偏過頭,就能看到他的側臉。

有時,窗簾的痕跡在他臉上搖曳;有時,有灰塵在他周圍緩緩下墜,可他的坐姿永遠挺拔,眼神永遠專注。

明明是看著同一塊黑板,但他好像能看到花團錦簇閃閃發光的另一個世界。

我保持好奇的心態,逼著自己努力學習,想有朝一日到他的世界看一看。

追逐光,擁抱光,成為光。

然而,命運無常。

我現在算是言言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除。

想到這裡,我不禁苦惱地蹲在墓碑上,大腿撐著胳膊,胳膊撐著臉,陷入無盡的沉思和遺憾。

好在還沒等我的遺憾發酵太多,許敬宇又來了,雖然這次是短暫的告別。

許敬宇得回C市上學了。

他照舊是光本身,考研順利上岸,導師欣賞他,肯帶他做項目,屬於他的人生又一點點歸位。

他拎了兩袋子奶茶上山。

「誇張了吧?」這不得撐死我!

我連忙將奶茶分給鬼友。

我們是碰不到人間的所有物品的,但上天似乎在嚴絲合縫的科學邏輯里為可憐兮兮的鬼開了個bug——雖然碰不到,但能感受到食物的味道。

我們不會餓,每次感受到的也不是食物本身,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塵世間給予的掛念。

「昨晚做了個夢,」許敬宇站在我墓前,新春抽芽的樹襯得他朝氣蓬勃,「你背著一個超大的書包來看我。」

我充當捧哏:「嗬,我是要幹嘛呢?」

許敬宇:「你說想喝奶茶了,但是口袋裡沒錢,讓我幫你把書包裝滿。」

我:「然後呢?」

許敬宇:「我說奶茶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有這麼回事嗎?」

許敬宇:「但你說在你的世界裡,隨便怎么喝,你都是健健康康的十九歲,不會生病不會發胖不會長痘。」

我不說話了。

今年的許敬宇二十一歲,而宋言永遠十九歲。

許敬宇也沉默地蹲下來,用吸管戳開一杯奶茶,聲音低啞:「然後我就趕緊往裡面裝奶茶,但怎麼都裝不滿,你等得不耐煩了,就耍小脾氣,撅著嘴要求我快點。」

「我說,你不要著急,我裝得慢一點,咱們在一起的時間就長一點。」

「然後你終於安靜下來了,我在夢裡裝了一夜奶茶,你陪了我一夜。」

我吧嗒吧嗒掉了兩滴眼淚,卻還嘴硬:「笨蛋,傻瓜,我一直都在陪你。」

許敬宇只是摸了摸墓碑上我的照片,耷拉下暗淡的眼睛,輕呼一聲,感嘆道:「我好想你啊。」

我心裡空蕩蕩的,但還是說:「那你要好好學習,好好生活,談了戀愛,別再想我了。」

他是活人,總不能跟墓碑過一輩子,新生活自然是越早開始越好。

我拍著胸脯保證,這話是百分百真心的。

-

沒有許敬宇叨擾的日子,墓地又恢復了冷清和無聊。

半年的時間,我身邊的女生消失了。

她的父母兄嫂用她死亡賠償金換了大房子好車子,然後忘記一顆螞蟻一般將她忘記了。

死亡是安靜的。

被遺忘更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

只是一覺醒來,她的墓碑上空蕩蕩的,我以為她想開了出去遊蕩了,但等了幾天也沒等到人回來,我們就知道,或許她不會再回來了。

被遺忘只是空洞的一個瞬間,悄無聲息的,算不上一個動詞。

為了避免胡思亂想,我開始運動,跳帕梅拉練歐陽春曉。

我的口號是:每天百步走,鬼生九十九!陽壽不足,陰壽來湊。

我如此生龍活虎地在當鬼這條路上砥礪前行,有一天清晨,我正在進行繞遠十五公里晨跑活動,耳邊鳥鳴啾啾,山上空氣乾淨,天空湛藍,樂哉美哉。

腳步抬起的瞬間,我卻突然感覺腦海里震盪了下。

那感覺很抽象,但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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