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真是衝動。
江在寒想。
「你還小, 」江在寒想下來, 又拍拍他,「為什麼想結婚?」
符確站定了,把他放下來, 牽著手並肩站著。
其實沒什麼山間風景,這邊的山大多光禿禿的,一點都不秀麗。
「可能我比較傳統吧, 」符確深沉一下,「相愛就該結婚啊,結婚你就再也跑不了了。」
否則一有事就逃開。
「老實說, 」江在寒珍惜這餘下的半日安寧, 即便面對土黃的丑山包, 也一副沉浸風景的神態,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
「騙人。」符確望著一團團灌木,並沒有側頭看他,「你說你有婚約, 等人畢業了就結婚。」
「對不起,我騙你的。」
江在寒猜他肯定知道自己是隨口敷衍的,即便當時不知道,後來相處下來肯定也知道了。他們一起住了那麼久,江在寒都沒跟「未婚妻」打過電話,傻子都能看出來。
「騙我什麼?」符確不生氣,挺語氣還蠻有興趣。
「婚約的事,我騙你的。只是用來打發人的藉口。」
「嗯?」符確轉頭看他,眉毛挑起來,「你是說你沒有婚約嗎?」
「算是吧。」
那潦草的不清不楚的婚約,江在寒本來也沒當回事,懶得解釋。
符確卻不依不饒:「算是是什麼意思?到底有沒有啊?」
接近山頂,視野開闊。遠眺是起伏的山脈,市區的天際線也隱隱可見。
不醜,挺好的。
「很難解釋,確實是有一張婚約的,」江在寒很珍惜這段短暫的旅行,不想談論這個無關緊要的東西,「外婆去世之後才被翻出來,很不正式,我不知道上面寫的人是誰,外婆也沒提過,也沒人聯繫過我,大概是她跟朋友的玩鬧,不作數的。即便是份正式的婚約,我也會退掉。符確,如果你著急結婚,我不是一個好的對象。」
符確知道上面寫的是誰。
朝圓圓是他姐姐的名字。不過未能出生。
他媽媽朝南庭很期待這個女兒,早早選好了名字,隨母姓。可惜孕期因為健康問題,流產了。
兩位外婆寫下那份婚約時,朝南庭正懷著孕。
後來江在寒的外婆意外去世,符確外婆悲慟得再次病倒,被送去美國治病,等她再回國,想找江在寒,人已經出國留學了。
各種不巧。
卻又很巧。
符確心情複雜地望著江在寒,如果沒有最後兩句,他很想直接告訴江在寒,婚約對象就是他——雖然算個替嫁。
不能急。
符確心想。
如果現在坦白,結果大概率就是江在寒說的,被退婚被推開。他好不容易追到這一步,千萬不能心急。
江在寒已經對他卸防,主動分享,最隱秘的心事都告訴他,這是很棒的進展。
煩人的徐勁松和馬毅還沒解決,江在寒有所顧忌是正常的。而且他還是學生,還沒有立業。等過了這個坎,他畢業展現一下事業心,兩個人更加穩定甜蜜,江在寒一定會改變想法,愛他越來越深無法自拔!
江在寒見他一直不說話,當他是沮喪了後悔了。
符確不常出現這樣的神色,他五官凌厲,一旦不笑,就會看起來格外嚴肅慎重,透出不悅的威嚴。
江在寒仔細看著他,分辨他的心情。
搭在扶欄上的手攥緊了,江在寒語速緩慢,聲音輕輕的:
「很對不起。」
如果符確這個時候表示沒心情繼續遊覽、要離開,他也能夠理解。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符確放鬆了表情,爽朗地笑起來,「我不該這麼心急,是不是嚇到你了?你別跑啊。」
他朝江在寒伸手一攬,環過他的肩,低聲重複一遍:
「你別跑。」
江在寒不由地鬆了口氣。
他不想跑。
但慢慢又替符確感到難過。
他在符確那裡有著很差的記錄,害得符確總這麼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怕他躲避怕他逃離。
如果不是江在寒,是其他任何人做伴侶,符確都會輕鬆愉快幸福很多。
符確為什麼偏偏喜歡他呢。
傻。
***
天文台內人不算太多,不擁擠,遊客們站在展區,或低聲討論,展櫃中的天體模型多樣精緻,燈光巧妙地讓人有種身處浩渺宇宙的沉浸感。
講解手冊被符確塞在褲兜里,兩人悠然地逛到大廳。
巨大金色的擺錘在半空中規律擺動,證明著地球自轉的存在。
「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