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的,有些上了年紀的人,總喜歡窩在家裡,不願意和陌生人交際。但其實,年紀越大,越應該多和人往來,要不然啊,腦子就退化啦!」
祝晴:「老人的孫女還有提別的嗎?」
「我想想——」鄰居回憶,「她好像還說,琴行老闆的死訊,得瞞著她奶奶。這個我們當然不會說了,誰會這麼多嘴!」
祝晴和曾詠珊對視。
果不其然,方頌聲生前雖已經搬過來一個多星期,但誰都不知道,方雅韻的「奶奶」究竟是什麼時候突然出現。
走出這幢公寓樓,祝晴和曾詠珊低聲討論,理清思緒。
「我知道了,一開始,方雅韻是希望我們避開她外婆的。我第一次和豪仔去的時候,家裡只有保姆,其實方雅韻根本不是帶嚴婆婆去醫院,只是為了躲開警方,避免麻煩。」
「等到第二次我們倆過去,她知道避不開了,所以用了另外一套方案,假裝隱瞞老人關於方頌聲的死訊。這樣一來,不太需要方雅韻外婆提供演技,也就減少穿幫的概率。」
這些天,嚴婆婆一直住在方頌聲的家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個是死者的女兒,另一個則是他親生母親,當時警方被慣性思維所困,並沒有懷疑她們。
至少,他們絕不會懷疑那位滿頭白髮的老人家。
直到此刻,案件的迷霧被撥開。
他們終於查清嚴婆婆的個人信息。
她是周令儀的母親,真名嚴鳳英,現年六十四歲。
……
方雅韻挽著外婆的臂彎,陪她穿梭在商場的人流中,從舒適睡衣到輕便的布鞋,她事無巨細地為老人打點一切。
嚴鳳英今年六十四歲,雖只比方頌聲年長四歲,但歲月的風霜在她臉上刻下很深的紋路。早年艱辛的生活讓她比同齡人更顯蒼老,現在又染了一頭白髮,看起來更是比實際年紀滄桑不少。
可她的身子骨卻出奇硬朗,逛了大半天也不見疲態。方雅韻撒著嬌,說外婆的腿腳比她還利索,自己倒是先累得走不動了。
在商場外的咖啡廳,方雅韻帶著嚴鳳英,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細心地為老人要了一杯溫水,另外點了兩塊鬆軟的蛋糕,不忘拿來小勺子和紙巾,又特意請侍應生調高冷氣溫度,免得外婆著涼。
這個時候,嚴鳳英就只是靜靜地坐著,布滿皺紋的眼角帶著笑意,目光追隨外孫女忙碌的身影。
「其實不用整天陪我這個老太婆的。」嚴鳳英笑著說,「那個哈利會不會不高興?」
「外婆,人家叫Henry。」話音落下,方雅韻皺了皺鼻子,「又拿我開玩笑!」
身旁椅子上,堆滿了購物袋。
方雅韻一樣樣拿出來,仔細交代:「這是護膝的,感覺膝蓋不舒服,就戴上,會好很多……這個小按摩儀可以按肩膀,要是腰疼,就扣在這個位置——」
「中藥一天喝兩次,記得飯後半小時再喝。」
「家裡冰箱裡的瑤柱和乾貝是剛買的,讓阿玉給你煲粥的時候放一些,特別鮮甜。」
「還有啊,外婆……」
「知道了。」嚴鳳英握著外孫女的手,「你別操心,注意好身體,好好演出。外婆能照顧好自己,真不行,不是還有阿玉嗎?」
方雅韻的手被外婆蒼老的手包裹著,輕輕地拍。
她垂著眸,像是回到了兒時,媽媽帶著她去外婆家,天氣燥熱,外婆用蒲扇輕輕給她扇風,另一隻手,溫柔地拍著她哄睡。
每到這個時候,媽媽總會笑著說,是外婆慣壞了她……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她腦海中經常迴蕩著這些畫面。
方雅韻吸了吸鼻子,笑著說:「我儘快辦手續,過段時間回來,就帶你一起走。」
「你還沒有坐過飛機,對不對?到時候我們去坐飛機,還有——」
她話還沒說完,聽見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頂部風鈴隨風晃動,敲出清脆的聲響。
方雅韻神色一僵,死死盯著那幾道熟悉的身影。
嚴鳳英沒有回頭,只緩緩放下水杯。
昨天回家,聽保姆阿玉說警方來過,她就知道,自己終於等來這一天。
……
嚴鳳英、方雅韻和李子瑤先後被帶回警署。
方頌聲在周三清晨五點到六點被人殺害,這個時間點,嚴鳳英是拿不出時間證明的。
醫院的記錄,警方也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