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韻口口聲聲說警方上門那天,她帶「奶奶」去看病,但醫院方面完全沒有留下就診記錄,她們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另外,警方拿到搜查令,整理了嚴鳳英的衣物,帶回去化驗。除非那一天殺人後,她就連貼身衣物都處理徹底,否則,絕對會留下痕跡,用普通的洗滌劑清洗是不管用的。
重重證據之下,她們無從抵賴。
「說吧。」莫振邦的語氣,並不強硬,他平靜地問,「從哪裡開始說起?」
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李子瑤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應該是從——」她緩緩道,「我終於找到方頌聲說起。」
和爸爸媽媽相伴的三年時光,是李子瑤人生中最溫柔的回憶。
那時她還小,沉浸在幸福中,從來沒有想過,這一份幸福,會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當父母的死訊傳來時,李子瑤耳朵像是突然炸開,她忽然聽不清任何聲音,許久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她有了家,但僅僅三年,上天就殘忍地收回了她的爸爸媽媽。
從此,家裡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十七歲的李子瑤,試著去投靠其他親人。
她找到的,是倪芳潤的親哥哥,倪芳庭。
當時她還不懂人心險惡,將父母留下的所有錢交給倪芳庭保管,然而一轉眼,她再也找不到那一家子人。
「他們只給我留了一封信。」說到這裡,李子瑤的眼中沒有恨意,只有空洞麻木,「信里寫了那些往事……倪芳庭說,要怪就去怪姓方的,是姓方的害我過成這樣。」
曾詠珊:「方頌聲的事,不是倪芳潤和李學仁告訴你的。」
「不是。」李子瑤說,「DNA檢測報告剛出的時候,我偶爾聽爸爸媽媽提過,但都是隔著房門……他們只說對不起我,但不願意讓我知道那些事。」
當年,倪芳潤和李學仁不希望女兒生活在仇恨里。他們選擇沉默,用謊言為李子瑤築起圍牆,擋住隱蔽角落裡的陰暗,讓她放下過往,在陽光下長大。
是直到他們離世,拿著倪芳庭寄來的信,李子瑤才將當年發生過的一切拼湊完整。
「其實我一直在查,信里說的那個『姓方的』,到底是誰。」
「小時候懵懵懂懂的,一個人生活,連維持溫飽都成難題,哪裡有餘力追查。」
「後來認識了戴楓,我們過得很好,小小出租房就像是我們倆的家……當時我幾乎要放下執念,但是,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那些美好的回憶,扎在我的心底,生了根,我……我沒有辦法。」
「那個時候,調查有了些眉目。倪芳庭給我留下的信息是,那人姓方,比我媽媽大十幾歲,是個鋼琴老師。」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李子瑤已經辭了蘭桂坊的工作,去一間髮廊當學徒。
他們叫她「洗頭妹」,客人平躺著,隨意拿起架子上一本雜誌翻開,李子瑤的雙手浸在洗髮水的泡沫中,目光卻被雜誌里方雅韻的採訪吸引,目光停留在她父親方頌聲的名字上,直到泡沫打濕客人的臉,她遭到投訴被店長痛批,腦子卻仍舊是木的。
前後十年時間,她終於找到那個曾經傷害母親、害得他們一家人分別十四年的罪魁禍首。
「在媽媽身上發生的事,我從來沒有和戴楓說過。」李子瑤說,「那時候,我們倆的生活已經逐步進入正軌。但是我找到方頌聲了,我知道,不管是為了爸爸媽媽,還是為了自己……我必須殺掉他。」
李子瑤抬起眼。
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後悔,強調道:「活到六十歲,都算他賺了。」
李子瑤和戴楓提了分手,搬離他們的出租屋,重新回去和羅薇薇合住。
「我沒有讀過很書,也沒有這麼聰明。」她自嘲一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你們也看到了。」
李子瑤去應聘琴行前台。
她年輕漂亮,稍稍主動,方頌聲立即上鉤。
「他讓我搬去和他一起住,我沒有同意。」
「當時我想的是,找一個機會,直接殺掉他。至於想辦法脫罪——沒必要了。」
「但你沒想到,方雅韻來找你。」黎叔沉聲道。
李子瑤點點頭:「她問我,要不要和方頌聲結婚。」
過了好久,她笑著搖搖頭:「雅韻比我聰明。」
……
方雅韻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來到油麻地警署的審訊室。=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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