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秘密,被他們掩埋至今。
祝晴握著筆,在「瑪麗醫院」四個字底下標註記號。
「這本來應該是段佳話,雙方父母都默認他們畢業後就會結婚……」
直到鄺小燕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林維宗要求鄺小燕和沈競揚提出分手。因為他清楚,以沈競揚對林汀潮的了解,遲早會發現端倪。」
「真可惜,多般配的一對,都是藝術家。」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藝術家往往追求完美,當愛情出現瑕疵,會不會選擇毀滅?沈競揚會不會因此傷害林汀潮?」
林汀潮的遭遇令人揪心。
她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
學校偶遇的女孩、所謂的朋友、前男友,甚至親生父母……
「除了荷里活道的那間畫室外,沈競揚還和朋友合開畫廊,但據他的朋友反應,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露面了。」
「沈競揚早就已經搬離父母的住所。兩位長輩表示很少見到兒子,這些年來,他們多次催促兒子開始新戀情,但沈競揚似乎始終走不出上一段感情的陰影。」
「出入境記錄顯示他仍在香江。」
「沈競揚的交際和生活圈子極其簡單……在他的住所沒有發現任何女性用品,可能還有其他的藏身之處。」
「十天前的刷卡記錄顯示,他訂購了一枚鑽戒。」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林汀潮的危險指數不斷攀升。
莫振邦正要下達進一步指令時,報案室的值班警員突然出現在C辦公室門口。
「莫sir。」
「你們要找的人來了。」
……
審訊室里,沈競揚又高又瘦的身影在強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他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抬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汀潮不見了。」
面前兩位警官的筆錄本已經攤開,筆尖在第一行停頓。
沈競揚的敘述,從林汀潮接受骨髓移植開始。
「我和她父母在移植中心守了整整兩周。」他的聲音不重,卻字字清晰,「直到醫生告訴我們,植活指標良好。」
那段日子裡,沈競揚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陪著林汀潮熬過一次次排異反應。
可出院後,她卻開始刻意疏遠。
電話不接,拒絕約會,追到家裡,她的父母總說她出門了。
好不容易聯繫上,她又推說要準備入學事宜。
她以為開學後,兩個人將徹底了斷,但沈競揚不死心地追到英國。
等來的卻是一句決絕的分手。
一開始是憤怒的,但憤怒之後,變成揮之不去的疑慮。
沈競揚說,如果真的相愛過就會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結束。他們明明……一切都那麼好。
沈競揚開始調查,著了魔一般追查每一個細節。起初以為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怎麼也沒想到真相竟如此荒誕——整容、替身、囚禁。
「直到我看見逃出來的她。」沈競揚的聲音突然哽住,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原來那三年……」
真正的林汀潮被囚禁了整整三年,半年前才逃出來。
那時鄺小燕尚未回國。
「先是地下室,逃出來過,又被抓回去。」
「後來因為家裡需要傭人,他們就把她關到了別處。」
「那一天是颱風夜,汀潮站在我面前發抖,我幾乎沒有認出來。」
重獲自由的林汀潮活在恐懼中。
她知道父母一定會找她,害怕再次被抓回去。沈競揚提議報警,她卻始終抗拒,那場被囚禁的記憶讓她渾身戰慄,他不敢再逼她。
「鄺小燕隱瞞囚禁時間……」莫振邦皺眉,「是為了減輕刑期?」
「最近她總是做噩夢。」
「她說,不能就這樣結束。」
沈競揚閉上眼睛。
他和林汀潮一起長大,對林維宗和麥淑嫻再熟悉不過。他也無法理解,這對和藹的父母怎麼會變成惡魔……更何況是林汀潮,這個疑問日日夜夜折磨著她,比身體的傷痛更甚。
「她相信警方。」沈競揚突然說。
關於那截斷趾,是林汀潮自己的主意。
在地下室,她的腳踝早已被鄺小燕故意踩碎,再也無法跳舞。
「汀潮讓我動手。」沈競揚繼續道,「她說,這三年什麼痛沒受過。」
一本刑法專業書籍被輕輕放在審訊桌上。
書頁間滿是摺痕和批註。
「她每天都在算。」沈競揚苦笑,「算那些人該判多少年。」
莫振邦:「如果是為了讓警方查到那場囚禁,為什麼不直接報警?她的傷痕、她的供詞,足以將他們定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