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道道上來,呂鶴遲沒接話茬,而是說:「我去跟願兒一起吃。我答應她要好好吃一次清江鮮魚,她跟左司使待一起,時刻記掛你們的身份,會拘謹的。」
「你倒是不拘謹。」
「小郎君不是說了:呂鶴遲,你膽子是真大。」她仿得似模似樣,又說,「我年紀大,臉皮也厚,所以不拘謹。」
沈鯉追失笑,「你就是生了一張敢說的嘴。」
待呂鶴遲去了隔壁,左符一來,沈鯉追立即換了副面孔:「你問婚配做什麼?」他耳力好,左符也知道他耳力好,就是故意問來讓他聽見的。
「屬下想,或許有『夫婿』這個可能。」
「那又關我屁事!」
那邊傳來呂遂願的抱怨和撒嬌,耳力不用特別好也能聽見,「哎呀阿姐你可算來了,我都餓死了,還不敢吃」。左符「哈」,桌上茶點果蔬不是都上第二輪了。
然後是「哇!好吃!」和呂鶴遲的「嗯,真好吃,記得謝謝小郎君」。
用不著這麼大聲。沈鯉追拿起筷子,「大驚小怪。」
沈鯉追食量不大且挑食,等姐妹倆吃完他正閒著沒事點茶,分了兩盞給呂鶴遲和呂遂願。這頓飯吃得,他都得把耳朵捂上。
「你要去哪裡找『美人入夜』?」
「宮觀,但不知是哪一間。」
「宮觀?」沈鯉追抬眼看她,「不知道那你怎麼找。」安江的宮觀可沒比京城少多少。
「一座座找過去啊。總能找到的。」
沈鯉追「哦」,「那你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應了沈鯉追那句陰陽怪氣,呂鶴遲不但沒找到石刻丹方的所在,連賃居之處都沒尋到。
她最先去的是城東承先宮,這是安江城郭內外九座女冠宮觀之一。
「臨近花朝節,城內近一些的寺、觀怕是都少空屋可賃,價格也不低。至於前朝時期的宮觀,安江內外可有二十幾處,毀壞重建的也有十來座呢,哪裡有石刻丹方就更不知了。」
院監說得沒錯,道家宮觀本就規模廣大,有些宮殿又難以進入,找一塊不曉得被鑲嵌在哪裡的石刻,恐怕不是光靠時間和力氣就行的。
說到住所就更出乎意料,本以為宮觀僦錢會比客店少些,沒想到反而比旅舍還貴。
上香的信眾很多,人來人往之間,呂遂願突然說:「阿姐,要不你來找,我去掙錢。雖然醫術我沒學成什麼,但有力氣和武藝,未必賺得比你少。」
「幹嗎突然這麼想?」
「就是覺得……我也能幫你分擔一點。」
呂鶴遲又捏她的臉蛋,「願兒長大了,好懂事啊。」卻很認真地拒絕,「但是阿姐希望你不要『懂事』,開心就行。」
呂遂願不是很懂,呂鶴遲也沒有解釋。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喧譁:「乞兒仙!乞兒仙現身了!」
霎時間,身前身後人潮湧動,踏進山門的香客都把腳收回來往回返,像清江波濤一般簇擁著兩姐妹向前。呂遂願護住姐姐,「啊???啥啊?什麼神仙?」
乞兒仙、乞兒仙,渾黃半瞎通靈眼,
乞兒仙、乞兒仙,癲癲傻傻天機言,
欲問來生身外事,直叫去尋乞兒仙!
童謠聲此起彼伏,盤旋成漩渦。
漩渦中心,是一位衣衫襤褸、渾身髒污的老乞兒,坐在地上搖搖晃晃。
「我都沒眨眼,他憑空就出現了!嘩一下就出現了!」一儒生打扮的老者手舞足蹈,開心地嚷,跪倒在老乞兒面前,以頭搶地:「求乞兒仙告訴我,我兒能及第否?」
三年一度的春闈就在京城,每一個寒窗苦讀的學子們心中唯有這兩字。
老乞兒仿佛沒聽見,還是坐在那裡搖晃。
人群卻頃刻間安靜下來,仿佛連呼吸都不敢,等著老乞兒開口。
老乞兒砸吧砸吧嘴,「酒!酒!」
人群中騷亂再起,也不知是哪裡傳過來的酒壺,送到老儒生手上,又恭恭敬敬送到老乞兒手上。老乞兒不由分說拿起便對著注嘴喝,喝完了砸碎在地上。
那是富貴人家預備的名貴瓷瓶,可是值不少錢。
老乞兒撿起瓷瓶碎片,扔到儒生身上:「周家郎,欺負人!周家郎,欺負人!」
儒生驚恐道:「我、我姓周!我確實姓周!」瓷片一片片扔在他身上,手和臉上都刮出傷口,可儒生也不敢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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