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除了你自己,你對所有人都滿懷期待,哪怕想你死的人。你『壞』得太好了。」
第35章
清風徐來,遠處畫舫里的聲樂絲絲入耳。沈鯉追雙目微閉,似是睡著了。「呂鶴遲,你的膽子不能用在這種地方。交淺言深,會害死你。」他不置可否,或許是在避重就輕。呂鶴遲知道他不願承認也不願否認,也就只好避重就輕了。「小郎君說得對,所以我不會對旁人這樣的。」他怔了怔,微微惱怒,卻又不是真的惱怒:「你以後犯事落在我手裡時,就曉得今天這番話有多可笑了。」說完歪身靠在窗邊,閉眼不再看她。鬧脾氣了。呂鶴遲越是覺得他可愛有趣時,越是會想若沒有成為「崔玉節」,若沒有風凝月露,他應該是多麼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小郎君。會對旁人抱有期待之人,都是熱烈勇敢的人。就像她阿娘。小郎君總是說她膽子大,不是的。她很膽小。她不願也不敢像阿娘那樣,去承受「期待」的代價。阿娘曾驕傲地說,「能與兩情相悅之人結為夫妻,是我自己爭取來的。」她將自己從外公那裡學來的醫理毫無保留地教給父親,幫他梳理醫典、鑽研藥方,生兒育女。所以她也說:「今日這一切,是阿娘應得的報應,但不該是你的報應。」她選擇留下來獨自承擔惡果,生怕它會落在唯一的女兒身上。可是她盼望著很久,才姍姍來遲的女兒卻沒能陪在她身邊,最終還是讓她帶著遺憾、悔恨,孤獨地死去。呂鶴遲經常會想:阿娘真的察覺不到父親在利用她嗎?不是的,她只是不想這樣計算。她愛一個人,長久而濃烈地愛一個人,勝過了要對方愛她的心。她願意去期待這份情義可以真正地開花結果。而父親,他的一切情衷歸處只為兩個字:官位。外公,阿娘,阿弟,乃至崔寶盒。他們所有人在父親眼裡只是接近這兩個字的梯子,作用有多大,期待就有多大,他對那個人的付出就有多大。所以呂鶴遲很早就學會不對父親抱有任何期待——他不愛她,不受他期待的女兒「聞仙羽」,在他眼中唯一的價值,就是將來嫁入一個對他有助益的人家。她自然也不會替父親背負這份罪孽。呂鶴遲沒有阿娘那樣炙熱的情感,這一點上,也許她與父親…
清風徐來,遠處畫舫里的聲樂絲絲入耳。
沈鯉追雙目微閉,似是睡著了。
「呂鶴遲,你的膽子不能用在這種地方。交淺言深,會害死你。」
他不置可否,或許是在避重就輕。呂鶴遲知道他不願承認也不願否認,也就只好避重就輕了。
「小郎君說得對,所以我不會對旁人這樣的。」
他怔了怔,微微惱怒,卻又不是真的惱怒:「你以後犯事落在我手裡時,就曉得今天這番話有多可笑了。」
說完歪身靠在窗邊,閉眼不再看她。
鬧脾氣了。
呂鶴遲越是覺得他可愛有趣時,越是會想若沒有成為「崔玉節」,若沒有風凝月露,他應該是多麼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小郎君。
會對旁人抱有期待之人,都是熱烈勇敢的人。
就像她阿娘。
小郎君總是說她膽子大,不是的。
她很膽小。
她不願也不敢像阿娘那樣,去承受「期待」的代價。
阿娘曾驕傲地說,「能與兩情相悅之人結為夫妻,是我自己爭取來的。」她將自己從外公那裡學來的醫理毫無保留地教給父親,幫他梳理醫典、鑽研藥方,生兒育女。
所以她也說:「今日這一切,是阿娘應得的報應,但不該是你的報應。」她選擇留下來獨自承擔惡果,生怕它會落在唯一的女兒身上。
可是她盼望著很久,才姍姍來遲的女兒卻沒能陪在她身邊,最終還是讓她帶著遺憾、悔恨,孤獨地死去。
呂鶴遲經常會想:阿娘真的察覺不到父親在利用她嗎?
不是的,她只是不想這樣計算。
她愛一個人,長久而濃烈地愛一個人,勝過了要對方愛她的心。她願意去期待這份情義可以真正地開花結果。
而父親,他的一切情衷歸處只為兩個字:官位。
外公,阿娘,阿弟,乃至崔寶盒。他們所有人在父親眼裡只是接近這兩個字的梯子,作用有多大,期待就有多大,他對那個人的付出就有多大。
所以呂鶴遲很早就學會不對父親抱有任何期待——他不愛她,不受他期待的女兒「聞仙羽」,在他眼中唯一的價值,就是將來嫁入一個對他有助益的人家。
她自然也不會替父親背負這份罪孽。
呂鶴遲沒有阿娘那樣炙熱的情感,這一點上,也許她與父親更像。
解風凝月露,只是想了卻阿娘的遺憾。
也是為了眼前的小郎君,他的念想仍在,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更想「活著」。
她想要回應這份期待。
不能再晚一步了。
「小郎君。」
「嗯。」
即使閉著眼睛,興趣缺缺的樣子,還是立刻就回答了。
「如果石刻丹方有消息,千萬要快些告訴我。」
「你就那麼著急?」
「嗯,很著急。」
沈鯉追睜開眼睛,「那你打算怎麼償還這個人情債?」
「小郎君想要我怎麼還?」
他想了想:「到底救誰你又不肯說,那就說說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