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寧手足無措,「他是不是說了什麼討厭的話?我哥非常不會哄人, 他可能沒有你想的那種意思。」
鄧姣坦白:「沒有, 是我說了討厭的話,把你哥都嚇傻了。」
宜寧困惑:「我哥凶你了嗎?」
鄧姣搖頭,「我知道你可能對一些事很好奇,等我準備好了, 我會告訴你,現在我真的太累了。」
鄧姣回到自己的帳篷,一閉眼,就幾乎昏過去。
被帳篷外的歡呼聲吵醒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她睡了十六個小時,暈乎乎下床的時候,看見小太子圓乎乎的小腦袋在她帳篷中間的矮桌上搖搖晃晃。
崽崽在安靜地自己擺弄小木雕玩具。
鄧姣走過去坐到地毯上,把小煤氣罐抱在腿上,看他擺弄手裡的魯班鎖。
「麻麻昨天是不是嚇到阿淵了?」鄧姣輕聲問。
陸淵揚起小胖臉張嘴看她,呆呆地嘀咕:「很急,老七丟啦,姣姣很急,爺一轉頭,給找到了。」
鄧姣噗嗤一笑,捏了捏他胖臉:「對,多虧了阿淵,麻麻找了一下午沒找到,被阿淵一下子找回來了,謝謝我們小寶貝。」
帳篷外的喧鬧聲勾起了崽崽的好奇。
鄧姣讓崽崽再耐心等一下,她需要收拾一下自己。
這地方沒有銅鏡,但她能猜到自己的樣子有多糟糕。
洗漱後完全拆了髮髻,束成牧民打扮的樸素髮式,就帶著陸淵出門看熱鬧去了。
集結邊疆的幾支軍隊正在歡慶全殲烏力吉圖的部隊,這是韃靼的主力軍。
這場大捷意味著邊疆至少八年的安寧和平。
周圍的人群三三兩兩,都在談論大齊戰神如何引誘烏力吉圖踏入絕境,又奇襲敵營,讓敵軍自相殘殺。
鄧姣急切地穿過人群尋找宜寧的身影。
她又需要找人幫忙陪崽崽在這裡湊熱鬧了。
她聽不得旁人談論陸騁。
最好能讓她處在隔絕的環境,戒掉身體對他生理性的衝動。
周圍的人群像火堆一樣,她加快腳步穿梭其間,直到身穿銀色鎖子甲的修長身影在她餘光里划過。
她一陣眩暈,然後短暫地忘記要繼續往哪個方向走。
那個身影像是守候多時,朝她的方向接近過來,但他看起來並不著急,一如既往安靜地走到她身側。
「你要找誰?」陸騁問。
鄧姣沒回答,特意扭頭不看他,抱著崽崽繼續走。
她不確定他有沒有繼續跟上來,他走路沒有聲音。
但過了一會兒,陸騁的聲音又從身後很近的位置傳來,「我讓牧民大嬸去集市給你買了換洗的衣裳,在你帳篷外那個箱子裡。」
鄧姣深吸一口氣,「戰神殿下不去北邊接受牧民的感恩,蹲守在我帳篷外頭做什麼?你在這裡待了多久了?」
他嘗試走到她身邊,見她沒有躲避,才沉聲回答:「從昨日酉正一直睡到現在,已經巳初了,鄧姣,你睡了近八個時辰。」
「殿下突然變得健談了?」鄧姣哼笑一聲:「昨日不是沒有要跟我說的話了嗎?是殿下打發我走的,現在又在這裡等我?」
「我是說我們不能草率談論這種事。」他皺眉側頭垂眸看向她:「你不可以曲解我的意思,鄧姣,我讓你回去休息是因為你臉色看著虛弱,我沒有打發你。」
「好吧。」鄧姣說:「那殿下花了八個時辰考慮,得出什麼不草率的結論了嗎?」
「是。」他嚴肅地開口:「我覺得我應該向你道歉。我沒想到你會知道韃靼埋伏的機密,這次抗敵我倆算同盟,我應該向你袒露所有計劃。而且…而且我,我確實沒想到你會如此擔心我的安危,我回過味來才明白你昨天不是發酒瘋,而是真的受驚嚇。我很內疚,真的,鄧姣,我越想越抱歉,想儘快讓你知道。」
鄧姣又深吸一口氣。
她心跳很急,心情又急躁又緊張。
但其實她期待的不是道歉。
這位大齊戰神究竟在想什麼?
她昨天萬念俱灰地離開帳篷,難道是因為沒等到他的道歉嗎?
她想知道的是,他如何看待她的告白。
她想知道他是否願意回應她的愛慕。
「我們不能草率地談論這種事」,到底算什麼回應?
她昨天離開帳篷的時候以為這是他婉拒告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