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陸星洲站了起來,正好向迪也給我打電話,我沒接,陸星洲順勢對我說:「拜,小宋。」
「接電話吧。」他又說。
「好。」我點點頭。
我把向迪的電話接起來,眼睛還在看著陸星洲,聽見向迪在那邊疑惑地說:「宋安南你跑哪兒去了啊——我到處找不到你人。」
這時候,陸星洲牽著邊牧離開,走下涼亭的台階,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對我說:「對了,也祝你新年快樂。」
第5章 裝一下
年三十過得比我想像中要快許多,我哥做了一桌飯,我爸也清醒了一陣子,我們打開春節聯歡晚會一起看了半小時,我爸難得問了我一些關於學校的事情。不過這之後,他又跑出去喝了不少酒,誰也管不了誰了。
距離我無意中在向迪家小區遇上陸星洲已經過去幾天,後來我又藉口去那兒轉悠,卻沒再碰上過陸星洲和那隻太過聰明的隕石邊牧。
我還沒把這件事告訴向迪,我好像暫時希望這件事只藏在自己的心裡。
並且,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陸星洲,就像是此時此刻,我們在東島的秘密基地里聊天,向迪說我在裝自閉兒童,其實我是在想陸星洲。
向迪的那幫混混哥們也都陸續畢了業,很少有人會離開這裡,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但無論怎樣,大家看起來都還挺開心的。
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發現我和向迪離開的這半年裡,不知道誰淘了一個迪斯科球掛在那兒,現在我們把窗簾一拉,迪斯科球不要命地旋轉,並且堅持不懈地向各個方向發射刺眼的光。
有人纏著向迪說說出去打工的事情,向迪又把給他二舅當「牲口」用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遍,眾人笑了一會兒,轉頭問我學校如何。
「挺煩的。」我十分誠懇地說,「不想上學。」
一幫人又是:「不行不行,宋安南你要好好讀書。」
我:「……」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要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期待。
沒過一會兒,一群人的話題又來了一個超級大轉彎——向迪這半年來豐富多彩的感情經歷如同過山車,不帶著大家轉上兩圈實在浪費。只不過在向迪的講述中,他很巧妙地隱藏了自己被騙兩萬塊以及被綠的事情。
我沒有拆穿向迪。我只是觀察著向迪的表情,發現他似乎已經從前段時間的失戀狀態中走了出來,再一次的,我欣賞他的堅強。
向迪的視線掃過人群,很像是一個散漫的國王,他數了數人頭,突然說:「不對,老齊呢?他怎麼沒來?」
「老齊沒來嗎?」
大家開始找老齊,發現他人真的沒來。向迪有點生氣,兄弟之間要講義氣,怎麼叫他來喝可樂都不來?太不應該了!向迪開始給老齊打電話,又過半個小時,我們等來了老齊的——戰損版本。
毫不誇張,老齊走進來的時候全場寂靜了整整五秒鐘——他的右半張臉紅腫了至少一倍,眼睛變成了一條縫,脖子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他實在是……實在是太慘了。
向迪第一個站了起來,沉聲問道:「老齊,誰把你搞成這樣了?!」
「這絕對不能忍!」
「老齊你說!」
老齊縮了縮肩膀,訕訕笑起來,連忙安撫道:「大家先坐吧,我沒事……是我爸打的。」
清官難判家務事。大家剛剛想要抄傢伙出去為老齊拼命的勁頭降了下來,只是譴責道:「老齊你爸這是下狠手啊,犯什麼錯能把你打成這樣。」
戰損版老齊看上去很為難,被一群人圍在沙發中間,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有點落寞地打了個馬虎眼過去:「沒什麼,不聽話唄,就跟我爸犟嘴吵了幾句。」
老齊的說法蒼白無力,頗有點「官方」意味,我們只好籠統地安慰了他兩句。本來晚上打算一起去吃燒烤,鑑於老齊的情況,大家把他安排到燒烤店隔壁的粥店,老齊只能可憐兮兮地聞了聞燒烤的味兒。
吃完飯散夥,我和向迪找了個網吧上網,進了雙人小包間,向迪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滋滋滋地震動不停。他神情嚴肅地看了半天,兩條眉毛一會兒飛起來,一會兒低下去,嘴裡喃喃念叨著:「我靠我靠。」
作為一個網癮青年,我這時候已經打上遊戲了,只能一心二用地問:「嗯嗯,怎麼了?」
「我可能知道老齊為什麼他爸打得那麼狠了。」向迪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