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站在院子裡,似乎到現在才恍然發現,那人已經走了,真的已經走了。
他在樹下站了許久,周邊清淨得過分。
明晃晃的太陽照在頭頂,樹枝上開始抽出新芽,又將迎來一個新的春天。
他抬頭仰望,微風拂面,夾雜著春的暖意,他卻絲毫感受不到溫暖。
似想到了什麼,他忽然伸手在陽光下晃了晃,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有力,想抓握住什麼,卻只有空虛。
喉結滾動,胸腔里被壓制許久的情緒一點點蔓延滋生,如野草般裹住了他的心臟,開始泛起疼來。
一針針,一寸寸。
那種失落的孤獨感帶著令人窒息的厭倦侵入他的每一個毛孔,然而可笑的是孤獨原本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組成啊。
做了幾天李珣,他差點都把李蘭生給忘了。
似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緩緩抿嘴笑了笑,靦腆的,矜持的,端方內斂的,看不出悲喜。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老陳和家奴默默地退出院子。
李珣獨自走進林秋曼住的那間廂房,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他曾送她的東西。
那隻走馬燈她可喜歡了,卻沒有帶走。
盒子裡的那條髮帶是他中秋送的,她只用過一次,還是去相親見竇七郎。
還有那箱二指寬的大金鐲子,他曾嫌她俗氣,結果她只是說說而已。
原來對於他,她都只是說說而已。
李珣緩緩坐到桌前,輕輕扭動走馬燈上的機械發條,嗒嗒聲響起,燭火未燃,並沒有滿室星空,只有無邊寂寞。
他靜靜地聽著那規律的嗒嗒聲,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憊。
外頭的清風吹得檐下風鈴叮噹作響,他默默抬頭張望,俊逸的臉上罕見的露出幾分寂寥,眼眸深深,神態如枯井老宅。
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
循規蹈矩的,克己慎行的,好似一座生來就被拋棄的孤島,無人走近,更無人登陸傾聽,獨自守著那片無邊虛空,習以為常。
嗒嗒聲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風鈴聲靜止下來。
李珣依舊仰望,目光空洞洞的,毫無焦距。
周邊安靜得詭異,他的思緒一點點蔓延,仿佛看到天黑了,燈籠一盞盞亮開。
那人站在院子裡看著他笑,朝他行福身禮,說給他備了他喜歡的東西。
他信以為真,滿心歡喜地朝她走去,卻看到她跪在地上哭,說她受夠了違心奉承,一點都不高興在他身邊廝守……
李珣回過神兒。
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從他強拆她姻緣開始,便是錯的。
第139章 我是你大爺
那盞走馬燈被李珣帶了回去。
他木然地坐在馬車裡,神情哀哀的,有些難過。
其實有時候他想著,只要林二娘來哄哄他,他就會很高興的,先前的揭過不提。
可是那樣的自己又實在卑微,是他唾棄不屑的。
他默默地垂下頭,輕輕摩挲腰間的那枚血玉。
她曾說過那血玉燙手,如今回到他這裡來了,卻灼心。
灼得生疼。
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昭妃為什麼讓他克制,皆是為他好。
情愛這東西傷人傷己,不是他該碰的。
他不禁有些後悔,後悔是從哪裡開始的呢,是從甄二娘誣陷他名節她躲在柜子里被他找出來開始的?
好像不是,應該還要更早一些。
亦或許是春日宴他在假山後撞見她系腰帶的那一幕便開始了吧。
猝不及防的,那抹瀲灩妃色直直地撞進他的心裡,滋生出無邊旖旎。
李珣單手扶著額角,放任思緒遨遊。
每一幕都是林二娘的身影,有她狡黠時的樣子,笑得肆無忌憚的樣子,還有潑皮無賴的樣子……
唯獨沒有傷心難過。
他好像從未見她傷心過,總是一副沒心沒肺,對誰都這樣。
心裡頭被酸澀填滿,他又想起她曾講過的鬼故事,說她是竹子,沒心的。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話。
回到王府,李珣把走馬燈放到先前給林秋曼準備的那間屋子裡。
許是睏倦,他在書房的榻上躺了會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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