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靜在門口守她,說來了三個人,比她先到,這會兒在待客室里等著呢。她帶洛箏進去,果然看見三個官員模樣的男子,西裝筆挺,很有派頭。其中確有個日本人,帶了翻譯來的,話主要由他說,翻譯再傳給洛箏聽,那中國官員就是個傀儡,始終陪著笑旁觀。
日本人還算和氣,寒暄完便道明來意,原來是看洛箏的劇本賣座,希望她能寫個中日親善主題的本子。
來之前洛箏已約略猜到,馬上以任務過重沒有時間為由推拒了,那日本人再三請她考慮,她不假思索搖頭。這種事無論如何是不能接手的,更何況她打心眼裡也不願意。
日本人臉色自然是難看的,好在沒有當場發作,談不攏,便告辭走了。
祁靜對洛箏道:「那天我在外白渡橋下,親眼見日本兵扇了一挑夫兩個大嘴巴,什麼中日親善,笑死人了!」
她又告訴洛箏,周四俱樂部也解散了。
「那棟樓被一個漢奸租下了當辦公室用,唉,從此少了個聚會的去處,可恨!」
洛箏問:「宋先生沒有另外找地方麼?」
「一時半會兒也難找,租界的房價正蹭蹭往上漲呢!宋先生最近又忙得很,哪裡顧得上。」
「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宋希文一連數日不在上海,走之前倒是跟洛箏提過一句,說是去漢口出差幾天,也沒講明為什麼事,洛箏並未聽說晚報在漢口有什麼業務,又聯想到他此前種種意想不到的舉止,總疑心他背地裡在做著什麼神秘的事情。
祁靜沒她那麼多慮,「宋先生的事旁人搞不清楚的,一會兒跑人脈,一會兒跑物資。哦,他曾交代過我,他不在時咱們若是遇上麻煩,可直接到西摩路上找歐老商量。」
接下來幾天平靜無事,洛箏的心便放下了,雖說是日本人,到底是文化部的,不致亂來,何況也不算什麼嚴重的政治問題。
宋希文回來後得知此事,還是提醒洛箏:「要提防日本人,心眼小,不肯就吃了這個虧的,這件事上不發作,也許會換件事找麻煩。」
洛箏只能攤手,「我平時算得小心了,還要怎麼提防?也只能來什麼是什麼了。」
宋希文便叮囑她:「晚上別出門,平時出門也小心點,少去荒僻的地方,看見有賊頭賊腦盯梢的就趕緊回家——說來說去,真不該把趙大海趕走,現在連我都不放心你了。」
洛箏道:「我不喜歡走到哪裡身後都有條尾巴跟著,況且,如果日本人真要找我麻煩,也不是趙大海能擋得住的。」
過了幾天,宋希文來邀洛箏晚上去舞廳玩,說是很久沒出門活動了,洛箏氣不打一處。
「不是你告訴我晚上別出門的,現在又要去舞廳,什麼意思?」
宋希文笑道:「我不在你當然不能出去了,有我陪著就可以。」
「話都叫你一個人說去了——我不想去,沒意思。」
宋希文耐心勸道:「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能老躲在家裡寫啊寫,會越來越封閉的,得時不時出去透透空氣。」
好說歹說,把洛箏請上了車。
上海的舞場已呈遍地開花之勢,這回宋希文帶洛箏又走得遠了些,那家舞廳在施高塔路上,靠近虹口。
洛箏納悶,「怎麼來這個地方?」
宋希文解釋:「一朋友新開的,不能不來捧場。」
洛箏便不多問了,她對宋希文的社交圈一向隔膜得很。
這家名叫維多利的舞場生意特別好,若非老闆為他們預留了位子,兩人恐怕要敗興而歸。
洛箏不愛跳舞,應景跳了一曲後便賴在沙發里,哪兒都不肯去了。宋希文只略略勸了她幾句,見她態度堅決,一反常態沒勉強她。
洛箏見他盡只是坐著,便道:「你去玩吧,不用在這裡陪我。」
宋希文笑道:「本來想和你練練舞的,誰知你不感興趣,你不跳,我也沒興致了。」
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之間,一張張陌生而迷人的面孔在洛箏眼前閃來閃去,想起頭一回踏足娛樂場所時內心浮起的震動與怯懦,她不覺笑了笑,端起摻了酒的果汁慢慢喝著,再不會為哪個誇張的場面而大驚小怪了。
宋希文問她:「覺得這地方怎麼樣?」
「不錯。」
因是新舞廳,裝飾自然鮮亮,老闆為了吸引客人,特地花重金聘人在設計上別出心裁,一改其他舞廳的古羅馬浮華風格,簡潔時尚,上海追逐新奇的人本就多,這設計又貼合年輕人的喜好,所以才開張一個月,夜夜賓朋滿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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