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締還好,陸遲直接斷了那人一隻手,身上沒多少血跡,臉上就難免被牽連。
成帝卻始終如同掌棋者姿態一般,默然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那雙見慣了生殺掠奪的眼中毫無波瀾。
「起身罷」。
「這會知道,朕叫你們來作何了」?
「臣等謹遵聖命」。
這要是還不知道,仗別打了,就是打贏了回來就被人暗箭殺害了。
成帝要叫他們知道,戰事在即,內患不比外敵,不該分心的地方,想都別想。
作為朝中將士,隨時準備出征應敵才是重中之重。
時日不算充足,但至少還有時間加以應對,了結事物。
江締二人正欲退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幾處腳步聲,三三兩兩,有的沉穩有的急促,有的如急鼓猛振。
「陛下可安好」?
「臣等救駕來遲」!
聽出來是誰了,江締突然就不想轉頭了。
陸遲慶幸靖國公無能,但這並不代表他想見那人,陸遲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擦乾淨之後還是有幾點紅留著。
至於武將同不想面對的。
江孤臉上有倉惶之色,但到底是上過戰場的,很快冷靜下來,宣尚書跟著季玉山愁色不改。
而那人,緊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甚至江締和陸遲還能感覺到對方瞪了自己一眼。
「班卿,不必如此慌張」。
除了班太傅班裴,還有誰?
第62章 萬丈
「眾卿無事都退下吧,突厥雖然不會這麼早輕舉妄動,但朝中之事不可疏忽」,成帝負手而立,大概是帝王威儀,就算是在這一方小小屋房,也仍然有君臨天下勢「朕無礙」。
江孤可能是最「聽勸」的一個了,看看江締二人看看成帝就準備告退,宣季兩個畢竟文臣不好插手戰事,正也準備告退,班裴卻一副力死上諫的架勢,拱手道:「陛下龍體為重,臣不得不憂心,」他一看掃去邊上,面色是除了不滿意外的……擔憂?
「朝中多的是能人志士,陛下何故要指派新將,這叫朝中一種老將如何看」?班裴站著不動,江締卻覺得他已經衝到自己面前滔滔不絕了。他同江孤一樣,是成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在府里的,對成帝自然沒有那麼拘謹。
「班太傅這是何意?小女和世子難不成白跟了六年軍營?還是說南部破陣另有他人」?江締一轉頭,好麼江孤還沒走。
果然只要江孤和班裴兩個人到一起,隨便一個問題就能吵出文武百官的架勢。
在場的人是如此想。
「女子上陣本就有悖人倫,叫乳臭未乾的兵將坐鎮更是無稽之談」!
班裴恐怕一輩子忘不了寧嫻長公主的事,畢竟是幾近滅門的慘案,任誰也不會忘記。
但這是針對的理由不是名正言順的藉口。
江締跟陸遲對視一眼 默契的向後退,一直到不會被傷及池魚的地方。
江孤氣笑,好些年沒這麼吵過:「那班太傅有何高見?平陽關之事如何應對?突厥的戰事派誰上陣?」
成帝來了興致,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爭吵,臣子也都是千人千面,鄭千堂如是。
班裴同樣不甘示弱,吵了幾十年了還差這一會「平陽關糧草大可提前由別的關口驛道運輸,打過突厥的黃將軍關督尉比比皆是,何必叫兩個小兒上陣」?
「別的關口提前兩三個月仗都打完了,還要什麼糧草?如此一來還不如大修水路,至少一路暢通無阻比繞道省時間。小女和世子怎麼就比不上他們了,還是你覺得自己手底下出來的武官能跟我帶出來的兵比」?
「好了」,成帝出言道,沒什麼表情,畢竟誰都占理,誰都有那個苦衷發言。
班裴和江孤不說話了,對著成帝拱手。
「陛下愛才之心實乃人之常情,然而陛下,女子到底是女子,上了戰場只會是累贅,還望陛下三思」。
班裴最後一言,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江締的眼神越發不滿——連帶著陸遲都被他殃及想著要怎麼參靖國公一本。
成帝仍舊風雲不動,揮袖道:「退下吧,有事早朝再吵就是了」。
一個是陪他打江山的武將,宥陽之望。一個是給他出謀劃策的謀士,女主權之禍,滅門之痛難忘。
然而放任不管就是成帝最大的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