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想要交戰,至少先費點時間越過這個小坡,雖然沒什麼大問題,但能亂了節奏自然好」。
陸遲看著比地上的沙土還要更深一點都沙坡,再看江締桌上的水就瞭然了「這東西看著牢固,實際上一點柔如無骨的東西就能毀了它」。
說話間,江締對著自己辛苦了幾個時辰做出來的東西毫不憐惜,將桌子上的水無情的傾瀉而下,沙坡霎時間隨著水流崩塌,流在地上,深黑的一片像是榻的血。
「要是人站上去了,腳下不穩當就不好了」,江締看著心情愉悅,阿史那孚不是喜歡玩陰的麼,那就陰到底。
陸遲無聲的鼓掌,道「我看多加點料也不是不行」。
江締一副「還得是你」的表情看著陸遲。
陸遲喝盡最後一杯酒,毫不留情的拆穿「看我做什麼,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
江締:「那倒是」。
兩個人明明是正兒八經的領將,結果在軍帳里就像兩個準備搗亂的頑童一樣謀劃著名什麼陰謀詭計,但二位本人是很滿意這樣一報還一報都方法的。
「眠晚,西關那頭可能要煩你去了」。
言歸正傳,趙嘉明再怎麼靠譜也是舊傷加身的老將,江締不能拿整個西關將士的命開玩笑,只有叫陸遲去。
成帝不是沒分配將領,只不過都被她指派去大大小小的關口以防敵襲,陸遲靠譜,也只能是他。
陸遲十分平靜,似乎還有些隱隱的期待「屬下領命」。
江締莫名被他這句「屬下領命」給搞得怪不自在的,明面上還好,但是私底下總有種陸遲不懷好意都感覺。
「私下就不必了——繼續喝啊」。
江締搖頭,一邊把那罈子酒送到陸遲手上。
「喝也喝了這麼多了」,陸遲拿起江締做了手腳的杯子,在江締心虛的眼神中拆開了裡面的夾層「這是嗣寧的傑作吧,早五六年他就這麼玩過了」。
江締心裡暗暗想揍「遠在」京都的宣靜。
果然信宣靜就是她江締最大的錯誤。
「阿朝,你找我喝酒,是為什麼」?
江締把心裡欠揍的宣靜踢出去,面色忽然正經起來,「不知眠晚可聽過借酒消愁」?
陸遲點頭:「我有什麼可愁的」。
江締確實說不出來他有什麼可愁的。
但他會在出行前特意去看一眼別莊的陸皎殊,會連靖國公夫婦最後一面都不見,甚至會跟宣靜起爭執。
「總歸酒喝了,順暢些」。
江締拍拍陸遲的肩膀「不必著急現在就去西關,休息幾天無可厚非」。
她可不想人沒在戰場上怎麼樣,先心力憔悴了。
話是這麼說,但江締心裡清楚,陸遲也如明鏡一般。
什麼叫借酒消愁?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第76章 千山
京都明明還是晚秋,可天公就像是鬧了脾氣一樣,一股腦兒的把邊境的風沙帶到京都來,瑟瑟寒風,叫百花摧殘,冷風凌冽。
擷蘭苑的人還是照常的多。
天氣鬧人心不錯,可這樣的天氣能因為一首曲子改變好心情自然也是值得的,縱使有人不願意出門,也有大把的人頂著風也要來聽上一曲。
而不管是一日什麼樣的主題,都會有雷打不動的一齣戲——《驚弓》
聽說是擷蘭苑的苑主親自編排,更是一曲金戈鐵馬烽煙萬里,氣勢一絕,因此從沒人聽膩過。
只不過今日唱戲的不是脈婉惜而已。
脈婉惜大點好前頭戲樓,就回了自己房中,她平日裡的步子受練藝底子的影響,看上去弱柳扶風實際上穩如磐石,但現在卻有幾分漂浮來。
不激動就怪了。
脈婉惜緊緊抓著手中的信。
很遠,但是風塵抵不過思念。
脈婉惜深吸一口氣,打開江締的信。
「見字如晤,展信安顏」
「請惜娘台鑒」
「晚秋已過,初雪將至,惜娘切記添衣保暖,莫要叫寒風傷了自己身子,擷蘭苑事重,惜娘可代葶藶幫忙,累壞身子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