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抬眼就看到從謝漱袖間鑽出來的那尾竹葉青,通體翠綠的一條,黏人得不得了。
剛一嗅到她的氣息,就往她身上蹭。
它從前就很喜歡黏著她睡來著。
她摸摸竹葉青的腦殼,也有些訝異。
因為她很久沒有見過這條小青蛇了,之前每次問謝漱,他都當成沒聽見,或者敷衍搪塞,搞得她都差點懷疑竹葉青是不是被他養死了。
原來沒養死。
那他為什麼這么小氣,連借給她玩玩都捨不得?想到這裡,辛夷沒忍住摸著竹葉青的腦殼,瞪了少年一眼。
*
時間倏忽而過,雁水苑裡上上下下的僕婢都換了一遍。
不過發生了那樣驚悚又查不出頭緒的事,每個當差的丫鬟侍從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也會遇到不測,就連院子裡的氛圍都跟著壓抑下來。
等到楚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
蕭成策終於稍微能鬆懈一口氣,心疼得抱著她安撫了好半天。
但只要是問到那天發生的事,楚楚都畏懼似的臉色煞白,緘口不言。
甚至好幾天夜裡都做噩夢。
胡亂說著夢話,後背浸濕地從夢中驚醒。
蕭成策心知她受了刺激,不能強逼。
於是也只能將那件事擱置一旁,儘量想著法子哄她開心。
又這麼過了幾天,他才想起來白辛夷。
想到自己似乎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她了,這段時間他被纏得脫不開身,她倒也賢惠懂事起來,沒有主動過來找他添亂。
這夜他哄得楚楚入睡之後,自己卻遲遲睡不著。
靜默片刻,從榻上起身推門出去,只是腳下走啊走,不知道怎麼就轉到白辛夷的院落里去了。
好在屋裡還亮著燈,看來那女人還沒睡。
蕭成策最近格外心煩,以為自己應該是打心底里不想見到白辛夷的,誰料身體卻誠實,還是把他帶到了這處院落。
辛夷也沒想到。
她沒想到兩個時辰之前謝漱會趁虛而入,把她壓倒在羅漢床上,將她新換的竹蓆弄得污糟一片。
更沒想到自己剛能喘息,外面就傳來蕭成策的敲門聲,並且喊她的名字。
「……」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沐浴。
外面的敲門聲一直在持續,似乎再等不到她的回應就要破門而入。
辛夷只好披起扔在案邊的外裳,又拿了張薄被將自己嚴實裹住,然後氣悶地瞪了謝漱兩眼,警告他藏好蛇尾不許鬧出動靜。
這才下榻,準備去應付蕭成策。
可惜她現在半點力氣也沒有,腳踩在地上都是虛的,差點跪倒,又被榻上伸過來的墨綠斑駁蛇尾卷著腰身才站穩。
終於,房門被磨磨蹭蹭地從裡面打開。
辛夷只露出了一顆烏絨絨的腦袋,抬眼望向檐下的俊朗男子,似乎不解,「這麼晚了,將軍怎麼會過來?」
蕭成策等她半天已經忍不住皺眉,好在最後門還是打開了。
只是門裡的女人貌似有些奇怪,不僅臉頰紅撲撲的,聲音也有些啞,而且香汗把鬢髮都濕透了。
他微愣,接著眉頭蹙得更緊,「你這是怎麼了?」
辛夷裹在薄被裡,紅唇輕抿,繼而清艷的小臉上攢出一絲淺笑,「不妨事,就是有點感染風寒,所以特意在被子裡悶了一會兒。」
話落,她的身子不自然地往旁邊歪側了側,似乎有些站不穩。
蕭成策還沒開口關懷,餘光里就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順著女子纖細瓷白的腳踝往下蜿蜒,緩慢地,濡濕了她裙裾上的一朵織金繡花。
他以為自己眼花,待要細看的時候,對方已經果斷地關上了房門。
第40章 恨不得立時掐死
辛夷也覺察出自己的不對勁,她直接鬆開裹在身上的薄被,低頭看著自己腿間狼藉,想找出一塊乾淨的綢布擦拭。
可惜只在案上瞧見一方繡帕,是她先前吃完糕點擦手用的,用完就放在旁邊忘了收起來。還是盛京最有名的那家繡坊里新出的樣式,雪青色羅繡的寶相花紋,花了她好幾兩銀子。
現在也顧不上會不會暴殄天物,或是糟蹋銀錢了。
她只能快走兩步上前拿起來,而後彎著腰,胡亂地在小腿處擦了擦。
她沒覺得和謝漱做那種事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