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看見自己被道德綁架後救下的人又當著自己的面去死,與其如此你還不如一開始就去死。」打斷他的玉荷取出寫好的和離書遞過去,「簽字吧,往後你我二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意識到玉娘不是在開玩笑的崔玉生怔怔地看著這張薄如蟬翼,卻讓他痛苦萬分的放妻書,忽然想起了羅書懷強迫他簽的那份放妻書,伸手取過把它撕成碎片,泛紅的眼睛裡全是痛苦的哀求,「玉娘,能不能不要和離,因為我完全無法想像失去你的後半輩子該怎麼過。」
「要是早知道我失去你後會那麼痛苦,我就應該寧斷雙臂,哪怕去死也不會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來。」
門外的崔母亦是暗暗垂淚,她如何不知那日她親手將玉娘送到別的男人床上時,就徹底斬斷了她和崔家的緣分。
她恨老天,怨蒼天,為什麼要讓好好的一個家分崩離析,家不成家,夫不成夫。
「玉娘,你那天走後玉生就後悔了,要不是我攔住他,只怕他真的要去了半條命。」崔母深知自己在無顏出現在她面前,可仍是想要再見她一面,請求她的原諒,「我知你有怨有恨,你若要恨要怨就全沖我來吧,是我沒有教好玉
生,也是我捨不得他變成一蹶不振的廢人啊,玉娘。」
「崔夫人要是真為他好,就讓他早日給我一紙休書。」忽略心臟不適的玉荷望著跪在地上哭得潰不成聲的崔母,並沒有伸手扶她起來,只是避開了她跪向的自己。
從崔母跪下來求她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的母女情,婆媳情也徹底斷了,她欠崔家的恩也清了。
「你,你叫我什麼。」崔母聽到她的稱呼,心口刺疼得捂著胸口連連後退。
不應該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就算她們回不去昔日的婆媳情誼,也還有著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情啊,她怎麼能叫自己崔夫人。
「崔夫人。」玉荷很是感激當年把自己撿回來的崔母,不代表就要為了這份感激把一切都當成沒有發生過,繼續心無芥蒂的當他們崔家媳婦。
像是不敢置信聽到這個稱呼的崔母氣急攻心之下雙眼一翻的昏了過去,導致崔家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此次來崔家,只是想要同崔家做個了斷,結果事實並未能如願的玉荷離開後沒有馬上回謝府,也沒有乘坐轎子,而是漫無目的的走在人來人往的青石街道上。
隨侍左右的方嬤嬤雖不滿她離開崔家後沒有馬上回謝府,也僅是沉著臉跟在後邊。
其實連玉荷也不知道她該去哪裡,只知道她不想回謝府,不想要面對那個男人,也期盼著能儘快受孕好擺脫掉他。
路過南街菜市時,忽見前方圍了不少人從而形成一個半圈,玉荷僅是看了一眼就神色淡漠得準備換個方向走時,前方出現了一群人圍堵住了她的去路。
推搡擁擠中,原本應該離開的玉荷直接被擠到了最裡面。
離近後才發現他們為什麼會圍在這裡,原是有一小姑娘在賣身葬父,如今的年頭沒災沒難還要自賣,難怪會引得那麼多人圍觀。
玉荷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因為看見她就會聯想到自身,自己同她又有什麼區別。
垂下眼瞼的玉荷正要離開,原本跪著的小姑娘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話未至淚先流,「夫人,求你買下我吧,我吃得少還很能幹活,而且我什麼活計都能幹的。」
「不好意思,你求錯人了。」她自身都難保,如何能逞強當別人的救世主。
小姑娘見她不為所動,仍不放棄,「夫人,我很便宜的,只要十兩銀子,真的,我只要十兩銀子就可以了。」
一個雞蛋一文錢,一隻雞才五十文,十兩銀子買下一個姑娘實屬便宜,原本圍觀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要知道有時候討個好一些的媳婦都不止十兩。
「小美人,你當真只要十兩銀子嗎。」正當他們準備出手時,外圍先擠進來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並伴隨著好幾道猥瑣笑聲。
隨著笑聲的出聲,原本蠢蠢欲動的人都歇了心,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
「夫人,救我。」柳兒看見來人,嚇得小臉煞白的躲在玉荷身後,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袖口,唯恐擔心會被她扔下。
玉荷看了眼被攥皺了的袖口,不動聲色地抽回,「你不是要賣身葬父嗎,他願出錢不是很好嗎。」
說她沒有同情心也好,冷血無情也罷。難道遇到一個人賣身葬父她就得大發善心的拯救她於水火不成,她只是個普通人,不是聖人。
「這位夫人說得沒錯,你都賤賣自身了,難不成當了婊子還想要立貞節牌坊不成。」劉老三裂開滿嘴的大黃牙,得意洋洋,「小爺告訴你,除了小爺,你看還有誰願出這十兩銀子。」
劉老三家中雖富裕卻生得面貌醜陋,五短身材猶如那賣炊餅的三寸丁谷樹皮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