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漳八渠主要是以漳水為源的大型引水灌溉渠系,灌區在漳河以南,渠首在鄴西二十里處,相延十里內修建攔河低溢流堰八道,各堰都在上游右岸開引水口,設引水閘,共成八條渠道。同時漳水渾濁多泥,可以灌溉田地,提高產量。如此一來,既可預防洪災,又可灌溉農田,乃實打實的利民之舉。(1)
【若能沿河多種樹,多設堤壩,洪水便能少些湧上來,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但有力氣能種樹的男人都被征去軍中了,當官的也沒人拿銀子來修堤壩,灌農田。以往沒有田種糧食所幸還有兩棵果樹,這今後不知哪年才能再結果。】
【人力可以預防的天災,卻沒有提前準備,如此釀成的災難,便算不得天災,依舊是人禍。】
多年前漳河洪災,百姓的話語縈繞在隋棠耳畔。而隋棠眼前浮現,乃多年前,貴人塑菩薩的場景。
衙役驅民眾鑿土挖泥,抱石搬運,說是城中貴人要塑奉一尊藥師佛。
時有白髮老媼一路跌追,抹淚跪求,「我三子已被征入軍中,效力貴人,十餘載未歸,生死不明。如今老翁又被征去做苦役,留我老婦獨在屋中,一家裂作三四處,要如何活?」
「滾滾滾!」 衙役揮鞭將人抽開。
老媼皺菊面上血流如住,顫巍巍爬起,又去追。有中年婦人含淚拉住她,「罷了吧阿婆,那藥師佛過去行菩薩道時,曾發十二弘誓大願,為眾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諸根,趨入解脫。我們權當行善了。」
……
秋風拂面而來,隋棠牽過身側男人的手,與他十指緊扣,「要修台築學堂醫館,進行武器革新滋養兵甲,又要修建水利。如今懷恩法師入冀州,勸你廣修伽藍,還修嗎?」
「按法師之意,修伽藍一為我積德,二為收容流民孤弱算是為了百姓。故而我想一想,何不如將修伽藍的銀子先投修建水利上,同樣是為百姓,亦算我之德。」藺稷引隋棠下台階,
走在金虎台中,湊去她耳邊笑道,「實乃銀子要不夠了,大司農見我如避瘟般。」
隋棠頓下腳步,撥下頭上珠翠,「都給你,孤以後都不戴了。」
「殿下這是罵臣呢,再窮也不至於如此。」
隋棠笑而不語,被他扶上馬背,二人同乘一騎,預備去往漳河看看進度。
藺稷在她身後欲要給她將髮釵華勝戴起來,但壓根不知哪方簪哪處。唯見她俯身接來一物,乃侍女送來的帷帽。
「漳河畔百姓縱是見到你也無妨,何必戴這!」藺稷將首飾遞給侍女,嫌帽子礙事,不能讓他完全抱住婦人。
隋棠也不理他,只回想前頭話語,嘆息道,「有的人縱是錢財富餘,也只願請佛求佛,不願做實事。」
她摸了摸抱在腰腹上的男人的手,「多謝三郎。」
「惠民之舉,但凡有點良心的高官,都是願意做的。惠民又惠己,何樂不為。」
「三郎修漳河水利,可沒有惠到自己,盡惠我身上了。」隋棠抓起他的手親了親,「我為這處謝你。」
藺稷海目星眸脈脈如水,只蹙眉瞧著那帷帽,半晌撩起帷幔,咬過婦人脖頸。
「作甚?癢的。」隋棠縮起肩膀,往前躲去。
兩人在馬上,稍動便是不穩,藺稷一把將人撈回坐正。
隋棠嗔怒,「不要和你一騎,我自個騎馬。」
「你會嗎?」
「前兩年便說要為我擇騎射老師的,就會哄我!」
「誰哄你了,你前歲眼睛才好,去歲初定冀州事又多……」
……
金虎台到漳河岸隋棠當年居住的草廬處,也就十多里路,半個多時辰便到了。
藺稷牽著馬,同隋棠並肩走了一段。
許是風掀帷帽,有幾個農婦瞧出隋棠面容,上來拉著她定要去她們家中坐坐,道是秋果都熟了,甜得很,本就是要請官大人奉給殿下的,奈何他們總說忙,顧不上。
如今,漳河這一帶的百姓,再不似當年仇恨高官權貴連帶厭惡這個皇族帝女,相反很是喜歡愛戴她。
原因無他,今歲二月初丞相府在提出興修漳河水利的同時,也提出了廣修伽藍迎塑菩薩的事宜,因銀錢之故,二者只能擇其一。
百姓們聽聞,本來丞相大人都已經同意先修伽藍了,乃公主三次諫言,後才先修了水利。如此讓百姓們減少洪災之患,多得灌溉之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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