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新郎外出不歸,清芷心裡一涼,立刻意識到傳言只怕是真。
可又不敢信,青梅竹馬長大,人竟變得如此快,本來充滿期盼與溫暖的心砰地一聲被砸個窟窿,直往深淵裡去。
眼見臉色青白,影鶯忙換了語氣,「小姐別往心裡去,我想是下人們亂傳,姑爺可能真有急事,再說——就算他被外面迷住眼,如今小姐已進門,相信不出幾日便不會糊塗了,還是息事寧人得好。」
「息事寧人,誰教你的話!」清芷冷冷地問,心裡只覺得好笑,「映寒吧,如何不來直接告訴我,身邊有個規勸的還不夠,你也與她踏上同條船了。」
影鶯不敢出聲,本來主子氣不順,拿她們撒氣情有可原,何況這番話連自己都覺得委屈,也確實是映寒叮囑過,不要鬧得大家下不來台。
可清芷天生傲氣,不允許咽這口氣。
轉過身,照著六棱花鏡里臉如春花盛開般粉嫩,閉眼平復心緒,總要把事情弄清楚,才好做決斷。
她無心用飯,去給老太太請安,離開花園,僕人們遠遠看見便恭敬施禮,穿樓過院,一路上竟沒見到任何晏家人,愈發覺得不對,又怒火中燒。
晏書允有心儀之人,她可以不鬧,就當一片真心赴溝渠,氣就氣在既已有心上人,不該還履行婚約,安家又不是老古板,如要退親,自己才不會非貼上。
越想越氣,火直往身上燒竄,影鶯跟在後邊一路小跑,大喘著氣也不敢吭聲,只等對方過門檻時伸手扶住,小聲勸:「如今人在屋檐下,小姐可別——」
她是怕她弄個天翻地覆,破壞高門大族的規矩,倒是小瞧了清芷,她雖有火,還不至於糊塗,轉眼來到老太太院內,先在朱紅門前駐足,穩住心神,裡面已有婆子與丫鬟迎出來。
隨即唇角勾起,全然看不出心裡的翻騰,跟隨來到大堂,卻聽裡面安靜如夜,抬眼看正中間的黃花梨圈木椅上坐著晏家老太太,兩邊分別是各房家眷,皆打扮得端莊隆重,丫鬟婆子垂首而立,滿滿當當竟無一人言語,空氣里透著肅穆。
她緩步近前,等僕人將蒲團放好,跪下敬茶,晏老太太抿了口滾熱的老君,方才道:「難為你起得早,我們家其實規矩不多,以後不用跪了,顯得生分。」
清芷點頭,又開始拜過各位夫人,聽取讚嘆聲一片,末了在老太太身邊落座,開始回些有的沒的話,諸如路上累不累,昨夜睡得可好,有需要的東西儘管開口。
大太太胖墩墩身體活像剛出籠屜的饅頭,殷勤接話:「老太太放心,準備的一應俱全是好東西,老太太親,我們更親吶。」
喜上眉梢,卻掩飾不住眸子裡的一絲忐忑,清芷一眼便瞧出對方哭過,連忙起身,「多謝母親,今日本要與書允一起來請安,只是他有事,一大早我也沒見到。」
話音一落,周圍人神色俱變,清芷不緊不慢,倒是一副嘮家常的模樣,「出門前父親囑咐過,書允剛入仕途,公務繁忙,我自然不會拖後腿,以後定當孝順公婆,料理家事,只要他肯精進,萬事皆妥。」
一番話說得通情達理,大太太在心裡倒吸口冷氣,府里人多嘴雜,昨夜肯定有人與兒媳通氣,無論如何,新婚之夜往外跑總是沒規矩,哪怕要打仗也還輪不到他們啊,想糊弄過去是不成了。
急忙向前拉清芷的手,想替兒子美言幾句,卻聽老太太重重將茶碗撂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大少爺未免太過分,來人,快給我找回來,無論在哪,是死是活,也不能在外面丟人現眼。」
清芷滿眼吃驚,佯裝不知內情,大太太曉得事情敗露,頓時拉下臉,當著全家上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仿如熱鍋上的螞蟻,幸而丫鬟婆子們有眼色,全都退下,她才囁喏著開了口,「老太太彆氣,書允是貪玩些,到底有分寸,我已讓人去找了,等他進門,一定要老爺責罰,再不敢胡鬧。」
說著掏出帕子擦淚,可憐兮兮,旁邊的三太太嘆口氣,兩隻鳳眼挑了挑,嬌嬌俏俏,「大姐何必傷心,依我說彆氣,咱們新媳婦也不是不懂禮之人,哪家爺們身邊不放幾房妾室,收幾個丫鬟,偏咱們不行,大少爺畢竟年輕,你又管得嚴,從小到大連個貼身丫鬟都不給,如今他在外面尋一個合心合意的主,多大的事啊,乾脆買進來,與咱們侄媳婦又有什麼關係!」
簡直火上澆油,大太太握緊帕子,餘光狠狠地瞪過去,這個老三媳婦!平常就與自己做對,仗著娘家勢頭盛,二哥當上左右副都御史,又生得貌美,尤其是三少爺如今也大了,學識樣貌均不亞於書允,越發猖狂起來,她如今理虧,不好衝上去爭論,只得瞥過眼不理,二夫人好脾氣,連忙打圓場,「三妹妹說什麼,書允不是那樣的人,一時糊塗,改過也就好了,正所謂人無完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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