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一驚,「怎麼?」
腰間搭上手臂,一個打橫將她抱起,黑暗中來不及言語,又被放回榻上,晏雲深噓聲,「別說話。」
清芷屏氣凝神,只聽外邊侍衛高聲回:「還用問啊,姑娘自己瞧,燈都滅了。」
至此再無聲響,唯有水浪漫漫,來回激盪。
她睜大眼睛,月色下還能瞧見對方清俊面容,第一次離男子如此近,即便小時與雲允打鬧,也不曾親昵至此,除了那次從屋檐摔下,落到一個人的懷中。
心口越發跳得厲害,怕被聽了去,伸手推,「現在——能起來了吧?」
對方沒回應,清芷開始胡思亂想,幽閉船艙,男女獨處,雖說晏雲深不像個貪戀女色之人,可如今形勢所逼,酒過三巡也難保,急中生智,支支吾吾,「六爺,你官居三品,高潔清雅,千萬別破了戒,我雖是清倌人,其實早跟過人,恩客可多了,身上不乾淨。」
晏雲深知她想歪,手鬆了松,清芷迫不及待,翻身下榻,只聽身後道:「還想去找徐公子啊,再來一次我可不管,到時把自己搭上,也殺不了仇人。」
清芷陡然一僵,「你……說什麼!哪裡來的仇人。」
晏雲深在黑夜中起身,清清嗓子,「安家小姐——安清芷,我早說過咱們遲早要見,你家被錦衣衛抄了,三小姐清宛由於受不住工部員外郎徐硯塵的欺辱,當場自盡,據說他前幾年還求娶過你姐姐,對不對?你方才往袖口裡藏東西,想與對方同歸於盡。」
他說得慢悠悠,卻讓清芷心生寒意,她曉得對方的本事,能讓錦衣衛校尉留下做侍衛,必然清楚發生的一切。
正中下懷,何必再裝,隨即冷笑一聲,「六爺果然好手段,難道你與徐閣老乃一丘之貉,盡做些喪盡天良之事。」
晏雲深聽她說得發狠,反而被逗樂,「我才救你,怎麼落埋怨!你以為有本事殺了徐硯塵,就憑那三腳貓的功夫?無非讓他受點皮肉傷,可你就別活了,縱然不為自己,也要為流放的父母兄弟著想。」
整整大半年過去,她從未聽到過有關家人的消息,急急問:「你——曉得我父母兄弟的去處,他們還活著。」
「活是活,不過也吃了苦,流放在廣西,女眷一部分入教坊司,一部分充軍做苦役,你母親也在其中。」
塞外苦寒,千山暮雪,父母已是年近六十了,清芷渾身一軟,終於俯身榻上,放聲大哭。
晏雲深鬆開帷幔,好將人攏在帳中,幽幽哭聲隔著水音,直飛向外,他也不攔,索性讓她哭個痛快,但沒想到對方如泄洪的江水,簡直水做的骨,淚做的人,比桃葉渡還洶湧澎湃。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不見有停的意思,只好又掏帕子,「再這樣哭下去,船要淹了,既有為父報仇的決心,不如先把自家事查明白,這會兒死了豈不可惜。」
清芷哭得口舌發乾,伸手接過,胡亂抹了抹。
「我查!我有什麼本事,連罪名都不清楚,自己也被賣了,今日不知明日事,人如螻蟻,命若浮萍,還不如——早早走了乾淨!」越說越傷心,把近日的委屈都化作淚水,簌簌而下,「本來好好的,三姐姐過些日子便要出嫁,如今我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哭得覆水難收,晏雲深聽的心煩意亂,安祭酒的小女兒,今年不過十六歲吧,姐姐也就十七八的樣子,確實太小了。
可她撕心裂肺得傷感,對整件事也不會有半點用處。
晏雲深嘆口氣,「說的也對,只是方才為你得罪了徐公子,倒是挺冤,你臨尋死前總要謝我一謝吧。」
清芷啜泣道:「多謝,多謝——你。」
就這樣啊!語氣中還帶著不甘,倔強的模樣怪討人喜歡,晏雲深又笑了,「眼下就有個能還人情的法子,不知你願不願意。」
「什麼?」
「叫——兩下吧。」
她怔住,忽地想到身處花船之上,燭火已滅,一時顧不得傷心,嚇得直往後退。
晏雲深瞧她精神了,耐心解釋,「既跟了我來,外面肯定有人聽著,不做得真些,到時連我也麻煩。」
「我,我不會。」她咬住嘴唇,「要叫你叫!你不是經常來喝酒。」
話音未落,一個浪頭打來,直衝得船身晃動,她本就俯在榻邊,整個重心不穩,險些跌落在地,卻被晏雲深一臂扶緊,指尖不偏不倚落到腰間癢肉上,清芷素來最怕的地方,忍不住喊出聲。
待她坐穩,面頰早已緋紅,這個晏侍郎,倒底是誰在誇他清風明月,人品高潔啊,還不是與杏春說的一樣。
「要不你也沒個終了。」晏雲深假裝沒聽到,兀自接話: 「哭太多傷肺腑,再說我何時常來了,更沒留過宿。」
她麵皮薄,心又亂,只感到一團火從下往上燒,尋思再待下去會出事,夜深人靜,酒香陣陣,笑聲無意飄來,全是郎情妾意,男歡女愛。
欲再起身,腳底竟發軟,撲通又倒回去,正跌在晏雲深懷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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