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都送上禮物,只剩清芷還未向前,因瞧見大爺來了,刻意低頭,裝作盯著桌上的酒注子瞧。
如今輪到自己,再沉著臉不成,只好挪到老太太身邊,接過采芙遞來的荷包,「我手藝不好,第一次繡,老太太收下吧。」
但見那香包以青藍為底,左右別無他物,唯中間一朵粉嫩荷花,乍看上去不像繡的,仿佛被人繪上般,栩栩如生。
老太太見多識廣,也沒看過如此繡法,戴上西洋鏡仔細端詳,「奇了,與別家都不同,又不知哪裡不對。」
眾位太太紛紛湧上,七嘴八舌,也說未瞧過,三太太眼珠子一轉,「咱們鬧什麼,問問蘇姨娘不就行了。」
滿屋人的目光又落到清芷身上,直叫她心裡撲騰,荷包是晏雲深的小廝滿春兒今早才塞來,繡工如何,出自何處,一概不知。
餘光瞧三太太滿眼得意,心下一沉,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等著看笑話。
都怪晏雲深,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非要出風頭,把她往火堆上架。
正在躊躇之際,卻聽後面有人說話, 「我看著倒像松江的繡法,某戶人家的私繡,叫什麼——對了,顧御史,他家夫人尤擅刺繡。」
清芷立刻想起以前聽父親講過,忙笑著接話, 「此乃半繡半畫,講究的是以名畫入繡,不妨老太太說,我女紅不好,但畫畫還會幾筆,所以用了這個法子,確實也是松江那邊流行的,母親曾跟著學過,今天獻醜了。」
原來如此,怨不得荷花如水墨暈染。
「看來也是有出處了——」
老太太意猶未盡地問,眼睛眯著,透出難得的慈祥,清芷點頭回:「仿的是明可生的荷花圖。」
眾人皆讚嘆不已。
老太太越發滿意,送的雅,方襯出她書香世家的身份,喚清芷坐身邊,拉著她的手上下看著喜歡。
清芷臉微紅,聽出插話的人正是晏書允,不知他何時來的,一句輕飄飄的話便化解自己的尷尬。
可她無心謝他,只琢磨對方認出自己沒,依舊側著臉,垂眸低首。
晏書允也未多話,跟隨老爺又離開。
台上的戲已落幕,吱呀呀粉墨又登場。
慶娘端了碗水靈靈的櫻桃,一顆顆沉在冰盆內,陽光一照鮮若血,「六爺給的,孝敬老太太。」
又從身上掏出錠子藥,「六爺囑咐昨晚太熱,蘇姨娘中了暑,今天又是火辣辣,因而拿藥與老太太與各位太太沖水喝,好解暑。」
老太太直說知道,看著清芷笑,「他呀,是惦記你,又怕我們吃味兒,所以才給每人一份,我們家老六就是心細,別人都不行。」
清芷一片紅霞飛上臉,大庭廣眾之下做恩愛,實在輕佻,也與他身份不符,但曉得晏雲深的用意,趁著還在家,讓她做足臉面。
喝下湯藥,清涼潤喉,目光順著紅木樓的窗楞盪出去,瞧見男人們正在廊下吃酒,晏雲深身穿湖藍織金蟒直綴,含笑與人說話,如此遠的距離,按理看不清臉,可不知為何,總覺得他也在朝自己望,慌得別過頭,暗忖不過做樣的夫妻,竟比真的還好吶。
若今晚吃多了酒,又少不得要給他熬藥了。
不知有人也在看她,站在假山湖石之後,遠遠瞧著她耳邊墜著一對寶石墜,銀紅比甲托著白璧的脖頸,陽光下粼粼可愛。
「芷妹,竟還活著,又回來了,能說能笑,風采依舊。」
晏書允輕輕念著。
耳邊飄來嬌娜音,「你是個天生後生,曾占風流性,無情有情,只看你笑臉兒來相迎,我也心裡聰明,臉兒假狠,口兒里裝作硬。」
聽人唱《琴挑》,卻不是來自台上,只怕盪在心裡,不知她是不是假意把他忘,大堂之上,竟沒瞧來一眼。
第16章 桃葉春渡 「青梅竹馬。」
幾場戲一直唱到半下午,老太太聽得倦,讓慶娘扶著回屋休息,眾人皆散開,清芷也起身。
晏雲深住在花園東邊的居無竹,與其餘三房太太皆不在一處,免去同路而歸的麻煩,離開戲台,胃口也突然起來,吩咐采芙去熬碧粳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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