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允頓住腳步,伸手扶住欄杆,躬身喘氣,「六姨娘,誰是六姨娘——」
挑眼望過來,目光凜冽,在暗悠悠的夜裡仿若利劍,嚇得知意直發抖。
「姑爺,六姨娘不就是六爺的,六房的姨娘——」
「她有名有姓,姓蘇,什麼六房,六姨娘,你就這麼不懂規矩!」
手緊緊抓住欄杆,捏出一道道血痕,也渾然不覺。
第38章 桃葉春渡 「別時容易見時難。」……
他滿臉陰鬱, 讓對面的小丫鬟不寒而慄,絞盡腦汁也不明白蘇姨娘與六姨娘到底有多大區別,晏家不就只有一個姨娘。
支吾半天, 不敢做聲。
滿院小蟲子亂叫,聽得晏書允心煩意亂, 使勁一推, 走入屋中。
知意欲扶又卻步,抬眼見自家小姐迎出來,朝她擺擺手。
晏書允已倒道榻上,醉得不省人事還喃喃念著:「姓蘇, 叫什麼——六姨娘。」
徐夢歡呆站在榻邊, 心頭一緊, 強忍著怒火轉身,用松花巾沾洗面水,替對方擦拭。
即便要吵, 要鬧, 也不想與一個酒醉之人。
小心翼翼將外衣脫掉,手腳擺正, 方吩咐人端解酒茶,一勺勺往嘴裡餵, 原不知伺候人竟如此辛苦,手忙腳亂, 直到後半夜。
昏沉沉在榻邊睡了,睜眼天已蒙蒙亮,看對方不再翻來覆去講胡話,想來睡熟了。
她瞧著他溫潤側臉映在清晨薄光下,突然想起那日在花園中的驚鴻一瞥, 春風儒雅少年郎,滿身蘭麝撲人香。
少女春心萌動,一眼便定下終身。
不由得伸出手,落在他高挺的鼻樑,還沒觸上,對方卻翻個身,嚇得又收回來,心裡小鹿亂撞。
徐夢歡自顧自地笑了,也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還能笑出來,便是喜歡吧,喜歡到忘記所有,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天下第一臣的寶貝孫女也要猜測別人心思。
說來說去,蘇姨娘只是與安家小姐長得像,畢竟不是呀。
人喝醉了,自然會亂講話,等日子久了,她一直這樣想,日久見人心,定能瞧出自己的好。
富貴里嬌養出來的女孩,自小便笑臉相迎,有種莫名的底氣,不到黃河心不死。
將毯子給對方蓋好,手順勢滑過革帶,上面叮鈴鈴一串,又是玉佩又是香囊,看著墜得慌,怪自己粗心,本該卸掉的,難怪對方睡不安穩,伸手去摘,忽地發現個雞心荷包,月光下散落出幾縷青絲,她好奇,索性挑開,卻見兩股烏髮纏繞在一起。
竟是結髮之物,能與誰!那位陰魂不散的安小姐,時過境遷,對方都不知死活,居然還存著。
緊緊攥住,恨不得立即撕成粉碎,或扔到火里燒淨,沉到湖裡淹了,沉默半晌又悄悄咬牙,放了回去。
初來乍到,新婚燕爾,鬧出去以後如何在晏家待,她的驕傲不允許,亦不願意將隱私之事赤裸裸地擺到檯面上。
心裡卻咽不下這口氣,兀自惱火三天,思來想去,終是敲開三太太的屋門。
外面下著雨,淅淅瀝瀝打在油紙傘上,獨來獨往,連個丫鬟都沒帶,倒把三太太驚著,「哎呦,這樣的天就過來了,也不怕凍壞。」
裙擺沾滿泥污,一勁冷得發抖,三太太忙喚丫鬟取衣服,又塞手爐過來,倆人坐到熏籠邊。
「少奶奶有什麼事非要往外跑呀,打聲招呼,等天晴我再過去。」
瞧對方頷首低眉,神魂不在,三太太心領神會,將屋內丫鬟摒除,又倒上溫酒,柔聲問:「有話儘管說,早講過了,覺得悶就來,我這人愛熱鬧,也逗趣。」
徐小姐暗咬銀牙,話到嘴邊又咽下去,臉頰發燙,開不得口。
猶猶豫豫要起身,倒把三太太看得著急,試探道:「大少奶奶是不是還為那日的閒話,哎呀,別當回事!」
一邊拉她的手,「我也是玩笑而已,沒別的意思,要為這個悶悶不樂,倒是我的不對了,誰願意回家對著那不笑的娘子,鬧得大少爺掃興,你們才新婚——」
新婚又如何,不成的總也不成,不高興的總也不高興,做什麼都沒有用。
一句話敲到徐小姐心上,眼眶發熱,拿汗巾子胡亂擦幾下,「嬸子不知我心裡委屈,又不好找人說,想來想去,還是嬸子能講句真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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