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時間算,她那天應該已經存了死志。
因娘愚蠢,刻薄,暴躁,渾渾噩噩。
欺軟怕硬,受了氣不敢去找始作俑者,只敢拿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當出氣筒。
可她不該死在這裡。
我趴在窗邊仔細觀察施良的相貌,他清秀斯文,是聰明人的長相。
他想必已經知道了因娘的死訊,神色卻坦蕩磊落,好像從不曾交往過一個過氣的妓子。
因娘最大的錯就是輕易將錢盡數給了他。
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施良又有什麼理由不拋棄她呢?
很好。我暗忖。
這樣的心性,合該是我宋嫻的第一任丈夫。
第10章
施良,素日以世家子自居,哪怕掏盡里子也要充面子。
自矜自負,卻又自卑自慚,生怕別人看他不起。
好色也好詩文,聲稱仰慕因娘才華而來,討要手稿不得,和因娘偶有爭吵。
平日裡愛參加詩會。
迫切想往上爬,又自尊太強,不肯阿諛奉承。
眼高手低。
我腦中回憶著這幾日在春駐樓打聽到的消息,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
自我長成後,我就在物色第一任丈夫的人選。
他命格不能太過特殊。
如戚長瀾那般命格的人,借運雖易,卻有反噬之危,不到危急關頭最好不要輕易試險。
也不能太過強運。
強運之時向其借運就如狂風之處撐傘,只會事倍功半,虧本生意,不值。
他出身不能太高。
否則家族萬不會接納一個春駐樓出身的妻子。
但也不能太低。
低了,就接觸不到更高的階層,我會被困死在低處。
他手上應有罪孽。
就算傷了死了,我的因果隱患也可以降至最小。
他應有足以被我拿捏的短處。
這樣我才有談判的餘地。
施良,剛剛好。
加上因娘的血債,我有什麼理由不選他呢?
「阿嫻,新詩可寫完了?」
「回稟姑娘,已經寫完了。」
我將最上層的紙折了折,塞進袖子。把桌上剩下的紙張拿給窈娘。
我是春駐樓才女花魁的丫頭,伺候誰,誰就是才女。
馬上,我還會有一個才子相公。
第11章
第二日,借著為窈娘買紙筆的名頭,我去了施良常去的書齋。
按照慣例,約莫一炷香後他會來這裡。
我耐心等待,在施良進門一瞬,恰好側過頭,用光潔無瑕的半邊臉對著他。
他眼裡閃過驚艷。
我攏了攏發,低下頭,專心致志地看手裡的書。
他熱絡地湊到我身旁,我眉頭一皺,用纖薄的背對著他。
施良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我素白的脖頸。
書齋很靜,靜得能聽到他並不明顯的吞咽聲。
「這位娘子在看蘭語?」
他探頭看了一眼,張口吟出幾句蘭花相關的名句。
我一開始十分冷淡,但他態度熱烈,又極會找話題。
我慢慢軟化語氣,和他攀談起詩文來。
「我今日起了興致,要作一份蘭賦。可寫到一半,便開始迷惘。」
「因此想來書齋看看先人之語。」
我將那半篇蘭賦從袖中取出,遞給他。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突然眼睛瞪大。
又往下看去,他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這、這是娘子所寫?」
「是啊。」我側過頭,全無戒心地回答。
「幼時讀過些書,寫東西也不知道好賴。如今無人教導,就自己寫著玩。」
說話間,我的全貌徹底顯露。
那枚碩大的痦子映入他眼中,他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浮起嫌惡和驚愕。
施良好半晌才穩住情緒,勉強笑了笑,依依不捨地將紙張還給我。
張口卻是這半篇賦的種種缺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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