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殷昭瀾便是大了膽子,她不再後退,只朝著那少年郎的方向步步緊逼。
燕旻本就只是生了逗弄之意,並無料想到會是這般的結果,現如今反倒是他被逼得節節後退,甚至於步子都有幾分踉蹌,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他的耳尖生了薄紅之色。
殷昭瀾自然察覺到了這一細微變化,她現下哪還有半分畏懼之意,只覺得好笑。
少女身上好聞的蘭花香氣沁入燕旻鼻尖,他側過頭去,卻見那少女更加過分,視線直直跟了過來,緊緊盯著他不放過。
好一會兒,殷昭瀾才大發慈悲地放過他,只挪動腳步拉開了些距離:「現下可否回答我了,你究竟是來作甚的?」
燕旻輕咳一聲,抱著臂故作鎮定道:「那日在知州府衝撞了公主殿下,此次前來我便是來致歉的。」
致歉?殷昭瀾一臉狐疑地將他上下掃視了個遍,最終問道:「空手來致歉?」
「怎麼會?」燕旻道,隨後一指,殷昭瀾隨之望去,院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箱物什。
「你是誰?為何那日會出現在知州府?」
殷昭瀾也學著抱臂,繞著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問道。
燕旻瞥著眼前這位公主殿下故作深沉的模樣,唇角忍不住有了幾分笑意:「我叫燕旻,那日之所以在知州府,是因我將太守之子護送回府。」
燕旻?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難不成是,那個鎮南將軍燕白之子燕旻?
第24章 考驗 「你便要成了這大贇……
「那日中秋夜宴微臣盤問嫌疑之人時, 蕙姬娘娘便是自稱懷蘭,微臣便是曉得娘娘應字懷蘭。」
沈禹松神色鎮靜,話術之中倒是挑不出一點錯。
「原是如此。」李行韞瞭然頷首,他唇角輕揚, 似乎對此並不掛懷, 但他始終直直盯著沈禹松, 眸色幽深, 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終是收回目光, 只又問道:「孤很是好奇。」
「昨日若不是蕙姬, 你當如何?」
沈禹松應道:「微臣當入水救下公主。」
「然後呢?」李行韞掀起眸子,懶懶地望著眼前天色。
「你便要成了這大贇第一個駙馬麼?」
沈禹松沉默。
李行韞耐心告罄,他頓住腳步回身:「若是如此,孤想你的確並不適於擔此太尉之位。」
「微臣當以不舉無能為由推拒婚事。」
身後傳來沈禹松清晰明朗的聲音。
李行韞罕見地訝異一瞬,他回眸望向沈禹松。
「微臣猜想過陛下是否會以此次公主落水而作為一個考驗, 心中始終謹記陛下知遇提拔之恩難以忘懷, 無論以何種代價,微臣皆不願令陛下心寒。」
沈禹松一字一句,他緩緩答道,仍是寵辱不驚的那副風姿。
李行韞挑眉一笑,他此番回過身來,經過沈禹松身側之時, 抬手拍了拍沈禹松的肩, 似乎對其這一番話很是滿意。
「只是孤從不以人的性命作為考驗。」
這一場戲,並非他所策劃, 幕後之主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若是無疑便應是彼時與他暢談於高台之上的李元鶴。
那日湖底,潛伏了數十個會水的婢女內侍。
一旦有人落水, 他們便會以湖面局勢而定,護住落水之人的性命。
他不會攔住李元鶴,只因造化在於人,他也想看看這沈禹松究竟有幾分能耐。
只不過,許苕是那一個他們誰也不曾料想過的變數罷了。
沈禹松未曾琢磨清楚此話背後深意,又聽見陛下說道。
「此次江州之行,你當好好把握。」
「前路艱險,恐你將思索不及。」
三年,說起來並不算漫長,可若是危機遍伏,四面楚歌,想來並不是那般容易熬過。
此番一來,應是所有心懷不軌都將鋒芒對準江州。
他給沈禹松選的這一條路,看似平步青雲,實則兇險萬分,稍有不差,恐怕性命難保。
「京都精銳,你可擇選一支進而差遣,三年後能不能從京都活著回來,便就看你的命數了。」
沈禹松一直與陛下並肩同行,聽聞此言便是側身駐足,朝李行韞行了一禮:「長風對陛下之恩無以為報,唯願終有一日長風能化作陛下之利刃,為大贇百姓謀興。」
李行韞親手將沈禹松扶起身來。
「孤便等三年,三年之後,你將同樣的話再同孤複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