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槐安閣引路的人看這倆人調笑了一路,始終覺得自己多餘似的,終於把人引到了地方,他讓開身,露出前面的門來,「還請貴客進門。」
蘊星樓往下的地方像是建了密室,一道石門隱蔽,看不清後面的情況。
江褚寒猶疑地往前一步,又回頭道:「敢問今日這添花局,有幾人入場?」
那人躬身答:「添上您一共有三位。」
三位……江褚寒一想就猜其中一人是褚黎,那還有一人呢?那古樸的石門立在前頭,江世子在安危中轉圜了片刻,可他尚在猶豫,就聽見了裡頭吵嚷的聲音——
「你是什麼東西,還敢跟本殿下搶東西!」
「還遮遮掩掩不敢見人,袍子撩下來給我看看,你……怎麼還有人啊……」
江褚寒聽到褚黎的聲音就消了疑慮,就算蘊星樓有這個膽子暗算,應當也不敢算到三殿下的頭上,他推門而入。
褚黎坐在桌前,氣惱地和江褚寒對了個眼,他一眼認不出這面具與面紗下面藏著誰,只是惱怒這指著人,「你們怎麼這麼不識相!」
三殿下拿身份壓人壓慣了,這會兒是真的有些生氣,若非屋裡還有槐安閣與蘊星樓的人攔著,褚黎怕是要直接動手上去打人。
可江褚寒也沒辦法,那東西他真想要。
他往屋裡一望,這屋裡的人不在少數,槐安閣的閣主齊翃站在桌前,身後跟了兩個下屬,蘊星樓的紀掌柜也在,帶了夥計跟在屋裡,另外這橫著擺置的桌上,除了褚黎還坐了個人——那人一身黑袍,幾乎遮了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睛,讓人絲毫也分辨不出他的模樣。
想來這就是那入局的第三人,竟然比江世子還要低調。
江褚寒攬著身邊美人走過去,衝著齊翃便道:「齊閣主這是什麼意思,是我給的錢不夠多?」
齊翃等人坐下來,才客氣地說:「貴客擔待,今日在場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重開一場添花局不為價錢高低,不過是想讓各位自己辨出天巧匣的去留,好過讓我閣中得罪了貴人。」
「三殿下自然是貴客。」江褚寒故意換聲,他放低身份道:「可據我所知,今日拍賣的天巧匣不過是個空盒子,連鑰匙也沒有,就算到手了怕也不過是個擺置,怎麼三殿下如此煞費心神地誌在必得?」
褚黎靠著椅背,睨著人不耐煩道:「本殿下什麼打算干你什麼事?你不也想買個擺件?」
江褚寒不做聲了,他又瞥了眼對面那黑袍人——那人始終不動聲色。
不過他問的其實正是心裡想問的,江世子買東西是因為那天巧匣里可能放著戶部從前的帳本,但褚黎呢?他到底是貪玩還是也為著什麼……那戶部提拔起來的人,可還真是他的手下。
所以他們手上也有天巧匣的鑰匙嗎?
齊翃也不想看他們吵下去,因而賠笑著喊人送了東西過來,「添花局的規矩也不知諸位是否知曉,其實也算賭場的規矩。」
他讓人將一挪骨牌呈過來,打散了攤在桌上,「賭場裡玩的牌九,今日規矩簡單,單抽一副牌,一對牌就定出結果,只是好歹算是買賣,賭法有些差別,各位叫價五千兩,今日的成交價就是五千兩,只是在牌上分些別的輸贏。」
「各位掛在帳上的錢就算籌碼,用這籌碼來開對賭的局面,屆時分牌到手,一輪十兩的價添上去,牌到手裡若是覺得點數太低,不想跟著喊價,就可直接棄權,喊出的銀子輸給餘下的人,但若是對手裡的牌自信,就可一輪輪叫下去,總之叫得越久,桌上的錢越多,叫到場上只有兩人的時候,就可選擇開牌,開牌時點數大的自然就贏,不僅贏了銀子,也可贏了局面,當然也可以再繼續喊下去,喊到開牌或者有人棄權為止。」
「對了,對賭的規矩還是按著牌九的大小比出勝負。」齊翃摸著骨牌開始洗牌,他抬眼對四周道:「能否拿了錢又拿了東西,可就看諸位的膽識了。」
江褚寒好歹被人稱作紈絝,牌桌上的規矩他還是清楚的,通常來說這賭牌靠的是氣運,這局卻也看膽識,到手的牌倒還算些次要,你若是自詡牌高,裝得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也能逼得別人不敢開牌對賭,只敢跟著棄權。
可這……也太花銀子了。
江世子想了遍侯府里近來花的銀子,前些時日安撫流民花了一大筆,給雪院砌牆也花了一大筆,這買東西也要花錢,如今還要花在這對賭的局面上……他江褚寒又不是好賭成性,也不是指望在這局面上掙什麼銀子的。
因而江褚寒一拍桌子,「那就開始吧。」
誰還不想贏一把呢?
可後面的衛銜雪忽然碰了下江褚寒的肩,「公子……」
衛銜雪雖是年紀不大,平日說話也算平和溫聲,可他一開口還是能聽出是個男子,在場之人怎麼也難以忽視過去,登時朝他望去目光。
眾人注視里衛銜雪害羞似的,他低頭湊到江褚寒耳中說了什麼,江世子勾起的嘴角在仰頭的時候才收回去,他接著對桌上眾人咳了一聲,清了嗓子道:「我說齊閣主,今日這局,你可算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