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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一片黑暗。

山谷里許雲熠站在石階上,他皺著眉問:「那你是如何到的這裡。」

「你問問你自己如何到的這裡。」江褚寒手上旋了圈刀,「你敢滾進風沙,敢讓人夜裡帶著人往這裡跑,我又不是傻的——這滄浪山上必定是有暗道吧,就是找起來費點時間。」

許雲熠目光一厲,「那你帶了人過來?」

「那倒不曾。」江褚寒餘光還是忍不住回望,衛銜雪尚在旁人手裡,他不能賭上阿雪的性命帶著人圍過來,但他又冷哼了聲,「可你想清楚,城中尚有公主在,今夜我二人回不去,明日就讓人抄了你許家大門。」

許雲熠忽然哈哈一笑,「公主……寒世子不知道吧?」

「今夜——」許大少爺把自己袖子理下,慢悠悠道:「近日西秦屯兵演練,可正是等著這個時候要來攻打大梁,想必今夜公主就能收到敵情來報。」

「世子與邊境孰輕孰重大公主自然能選明白,可是世子,今夜可是你攔著我要將糧草送出去,屆時……」許雲熠目光晦暗不清。

江褚寒的刀瞬間衝著前方砍了過去。

那黑袍人動作僵硬地頓了一下,隨即偏身與江褚寒打作一團,江褚寒一邊怒聲道:「你怎麼知道西秦今夜起兵,你——與西秦通敵?」

「褚霽敢同西秦勾結?」

許雲熠不在意地說:「不過調虎離山的小計罷了,西秦不過小國,除了依附我大梁哪裡有別的選擇,屆時殿下登上皇位……」

「放屁!」江褚寒橫刀開合,猛然將人逼退開來,「西秦勢弱還不到二十年,你就敢小看他們的狼子野心?」

當年與西秦開戰之時死的人不比同燕國打仗的人少,那時領兵平叛的是江褚寒在棲岩寺見過的聽俗大師,是江褚寒的母親和父親,如今有人不記得當初血戰成河的過往,被新的戰火遮蔽了仇恨的眼,可江褚寒不可能輕視每一個虎視眈眈的敵人。

許雲熠見江褚寒同那黑袍人打得有來有回,詫異地往後退了一步,「你……竟然有這個身手,寒世子在京城裡藏得這麼好,是想躲些什麼?」

江褚寒並未搭理,身前這人身形其實滿是破綻,可江褚寒自詡力氣大,這人每一刀都像拼盡全力砍過來,竟然比他還要不要命的砍法,而且幾招下去,竟然不曾見他有過泄力的時候。

這人……好像就是江褚寒在城中遇上攔他的那個。

江褚寒不敢大意,他偏身錯開,趁著縫隙一刀朝那人身後砍了過去,那人動作一僵,江褚寒旋身就一腳踢去,那人沒來得及躲開,整個身體都被踹飛一般,往後摔了過去,他這一摔,正正好地摔在那伙被鎖鏈套著無處可逃的人堆里。

那些人被餓了太久,身上的力氣在方才搶事的時候幾乎耗盡了,這會兒只能逃竄地躲了躲,人卻被鎖鏈套著沒處可逃了。

許雲熠兇狠著眼,「殺了他們。」

他話音一落,那黑袍人不知道疼似的半身坐起,他手裡長刀一划,只聽慘叫一片,哐當的鎖鏈聲在空谷里悽厲般響過,長長的刀痕劃破了他們的脖頸。

見到血色,江褚寒氣得幾乎眼紅,他回頭對著許雲熠,「你到底把人命當什麼?」

「褚寒小心——」衛銜雪忽然趴住鐵欄杆,他揚聲喊了過去,「他們……」

江褚寒回頭一眼,那黑袍人生生掰斷一根鐵索,朝著江褚寒背後投擲過來,江褚寒來不及閃開,提刀攔過去撞到鐵索一繞,鐵鏈纏刀轉了幾圈,江褚寒被拉著往前躍過一步。

那黑袍人已經站起來了,他腳底下的人鮮血直流,脖頸上的口子上留了個黑色的掌印,像是被他掐著脖子一個個捏過的,隨後他當著江褚寒的面摘下了身上的黑袍。

江褚寒目光一震——那黑袍下面竟然是張潰爛的臉,那渾濁的血肉里一雙眼睛透著血絲,身下被衣服遮蓋的地方也滿是血色,就連江褚寒砍過的地方滲出血來,那傷口也是隱在重重傷疤之後,渾身的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這分明……不像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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