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封岐顫抖的身子,曾老與他保證道:
「不必殿下交代,老夫亦會竭盡全力醫治許孺人。」
新燒好的熱水依舊在一盆接著一盆的往屏風後送。
所有人都在忙碌,甚至無暇顧及他。
封岐坐在軟榻角落,怔怔的看著人來人往。
繡著壯美河山的華美屏風橫斷東西,阻隔了外界的目光,明知道許鶯鶯就在屏風後睡著,他卻近鄉情怯不敢去看。
就在他盯著刺繡發呆的時候,屏風忽然劇烈晃動了一下。
腳步匆匆的嬤嬤不慎撞到了屏風,將屏風撞的一歪的同時,也將許鶯鶯遮掩在屏風後的臉暴露在封岐眼前。
封岐從來沒見過許鶯鶯這麼狼狽的樣子。
白皙的面頰數道掌印密密麻麻的交織,有的已經絳紅髮紫,少女即使昏睡表情也難掩痛苦,蒼白髮青的唇被她死死咬住,皸裂的唇角甚至有血痕蜿蜒而下。
像是一尊滿布裂痕的白瓷像。
桐心守在床邊,持著白帕小心翼翼的替許鶯鶯擦去唇角的血痕,然後順手扶正了屏風。
許鶯鶯再次消失在屏風後。
封岐卻僵硬的坐在軟榻上,仿佛一尊風化的石岩。
不與文氏女成婚,聖上不會放過她。
與文氏女成婚,她亦不會有活路。
正是因為梅妃死在文氏和麗妃的謀劃中,封岐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骨子裡的自私好妒,一旦得知許鶯鶯有孕,文氏女絕不可能容忍她生下孩子。
巨大的恨意湧上心頭。
封岐掐著手心,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屏風上彩繡描繪的小橋流水恰如其分的映入封岐眼帘。
平江府遠在千里之外,卻是一處鍾靈毓秀之地,兼之他的大本營。
盛京城即將風起雲湧,而他說不定也難在這場驚天動地的變故中保全自身。
封岐閉上了眼,決心儘快將許鶯鶯送走。
第40章
雖然過程十分艱難,孩子最後還是保住了。
但因為身體摧折太過,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許鶯鶯都不能離開床鋪,衣食住行必須都在榻上完成,沐浴什麼更是想都別想。
如果不是她屢次哀求,桐心甚至連頭都不打算讓她洗。
轉眼夏日。
歷時大半個月許鶯鶯的身體終於養回來了些,但因為那日流了不少血,和從前比面色還是偏白,同時依舊不能見風,只能關緊窗戶在屋子裡走一走。
許鶯鶯對此接受良好。
只要孩子安然無恙,其他的慢慢補總能補回來。
好消息是孩子愈發活潑了。
再次感受到胎動的那一刻,許鶯鶯幾乎瞬間便紅了眼眶,把正給她餵藥的桐心嚇了一跳,還以為她哪裡不舒服,當即準備喊大夫。
許鶯鶯連忙制止她:「不不不,不必喊曾老。」
她實在不想再多喝藥了。
雖然曾老醫術高超堪稱妙手回春,但他開的藥方實在是苦的驚人,連不怎麼怕苦的許鶯鶯都受不了,一度懷疑老爺子是不是故意的。
為此還特意問了下封岐,得知曾老開藥一貫如此。
封岐說話的時候眼中隱隱無奈,一看便知曾經也被曾老荼毒的不輕。
那好像是她這大半個月唯一一次見他。
許鶯鶯一怔,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封岐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
但各種補品藥材仍在源源不斷的往擷芳院送,從未短過一日。
安慰自己或許封岐最近公務繁忙才沒來擷芳院,但不管怎麼樣還是心裡還是有些煩悶,許鶯鶯望向關的嚴實的支摘窗,突然開口喚桐心:
「桐心,開點窗戶透透氣吧。」
因為曾老要求許鶯鶯身邊不能離人,桐心這半個月都宿在裡間榻上,兩人同吃同睡,情誼倒是比從前更近了幾分。
瞄了眼窗外的天氣,桐心果斷搖頭拒絕:
「娘子,外面雨大,仔細風寒。」
黃梅天雨水豐沛。
盛京城已經連著下了五六天的雨,泥土的腥濕混著暑氣飄得到處都是,桐心前兩天甚至將炭盆搬了回來放在床邊,才讓沒讓被褥也跟著一道發潮。
許鶯鶯其實早已聽見了雨聲。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窗沿,打出一陣珠落玉盤的脆響,天空應當是灰濛濛的,仿佛蒙上了一層黑紗,遠沒有晴空萬里的時候賞心悅目。
但她已經許久沒有看過窗外的天了。
抬手撫摸著微凸的小腹,孩子沒有動靜,看時辰估計還在睡覺。
許鶯鶯平和的接受了桐心的勸阻:「那就算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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