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沖見縫插針道:「肯定是裡面的人不正派, 關起門來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趙沉茜一言難盡地掃了他一眼,說:「越見不得人,我倒越要看看。有辦法混進去嗎?」
容沖阻攔趙沉茜見謝徽的計劃失敗, 不服氣極了,卻還是乖乖道:「有。」
殷家都是凡人, 不認得仙門手段,所以容沖可以用穿牆符隨意穿梭,但珍寶閣不同, 裡面說不定有多少修士,穿牆符這種容易留下痕跡的手段, 就不能再用了。
容沖施展匿息咒,將他和趙沉茜的氣息收斂其中, 這才帶著她, 小心翼翼躍過牆頭, 翻入珍寶閣。
容沖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沒想到珍寶閣前店空空蕩蕩, 一個人都看不到。容沖挑眉,稀奇道:「怪了, 竟然沒人?」
趙沉茜掃過四周,始終覺得這裡安靜得異常。她問容沖:「你聽到蟬鳴聲了嗎?」
容沖點頭:「滿大街都是。怎麼了?」
趙沉茜指向後院,道:「是啊,海市臨海,氣候宜人,夏日處處可聞蟬鳴聲, 但是後院種了那麼多樹,卻無一聲蟬鳴。」
容沖將靈氣凝聚在眼瞳上,望向後院。果然,他道:「那裡施了靜音匿形陣法,無論來多少人,外面都聽不到看不著。看來,人都在裡面呢。」
如此遮遮掩掩,趙沉茜下意識覺得有鬼:「他們如此小心,裡面究竟在談什麼?」
容沖渾不在意,隨性道:「談什麼,聽一聽就知道了。你待在這裡,不要亂走,我去去就回。」
趙沉茜都沒反應,只見容沖眼中紅光一閃,隨即他站在原地,不再動彈了。趙沉茜心裡一驚,意識到他又用了移魂術。
趙沉茜大罵容沖這個混帳,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如此冒失,裡面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他就敢移魂?要是魂魄回不來,他這具身體可就成了傻子!
趙沉茜氣得想沖他的臉各來一拳,抬頭見那張劍眉星目、俊朗雋秀的臉,到底沒忍心下手。她恨恨罵了他一句,扶著他藏到樹叢里,在他回來前,她得保護好他的本體。
另一邊,容沖放心地將下半輩子的安危交給趙沉茜,自己抽出一縷神魂,附到蟬上。後院裡果然有許多蟬,容沖熟練地反客為主,奪舍了一隻蟬。樹下,許多人正義憤填膺說著話,無人發現有一個人繞過陣法,已無聲無息混入了內部。
趙琳琅,那位自稱是「福慶公主」的女子站在人群中央,大義凜然道:「我們被困在幻境中,每多一天,現實中的身體就要多一分危險。明日海市要將蛇妖遊街示眾,處以火刑,我們正好趁著所有人都在,一鼓作氣殺出去,衝破幻境,回到現實。」
台下有人遲疑:「可是,福慶公主,規則中明明寫了,只要遵守所有規則,就能離開海市。明日你帶我們衝鋒,會不會適得其反,讓大夥白丟了性命?」
趙琳琅居高臨下看向對方,高傲道:「那殷夫人開始前還說了,只有一王一後能脫離遊戲。莫非,你們甘心做困獸之鬥,在這裡自相殘殺,為他人做踏腳石?」
人群驟然沉默。趙琳琅掃過下方,說道:「只有牛羊才會循規蹈矩,任人宰割,虎狼都會主動出擊。明日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幻境的底線在哪裡?一力降十會,我就不信,區區幻境,能抵得住我們這麼多人一起攻擊。」
眾人紛紛附和,拱手道:「殿下所言甚是,福慶公主果然多謀善斷,名不虛傳!」
容沖在心裡嗤了一聲,這個假貨真不害臊,竟然真的裝起來了。看樣子她發展得不錯,已收羅了這麼多人,頗有號令一方的攝政公主架勢。可惜啊,真正的攝政公主不會這麼蠢,相信一群烏合之眾的忠誠。
這些人看似畢恭畢敬,將福慶公主的話奉為圭臬,然而,北梁人的承諾信不得,燕朝自己人的投誠,更信不得。
趙沉茜死後,崇寧新法一一被廢,許多人都在其中出了力,此後富者更富,貧者更貧。能收到殷夫人請柬的燕朝人非富即貴,在場都是受益者,他們怎麼可能想迎曾經的政敵公主回去呢?
他們只是借一個由頭觀察趙琳琅真假,無論今日宣誓多麼熱血,等明日真起了衝突,這群人才不會出力。他們只會躲在趙琳琅身後,如果能破幻境皆大歡喜,如果破不了,死的也不會是他們。
一群連故都和江山都能捨棄,不惜支付高昂歲幣換自身太平的人,怎麼可能為一個無辜女孩挺身而出呢?太高估這群孬種了。
群情激奮,說完大話後,就開始排兵布陣。一個人問:「福慶殿下,明日去法場,該如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