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茜嘆道:「能疏通的都已疏通了,再找人,這一單生意更沒法做了。掌柜的可知哪段路容易通行?」
老者瞭然,這位娘子看著文文弱弱,膽量倒不小,孤身一人也敢從官府嘴裡搶利。老者取下搭在肩上的布,慢悠悠擦桌子:「娘子,夜路不好走,何況險灘水淺,能走的都是小船,哪怕經驗豐富的老舵夫也要賭命,你那麼大的船過不去的。」
趙沉茜不動聲色將倒扣的茶碗推向老者:「掌柜的只管指點,能不能過,是我自己的命。」
老者收起茶碗,掂了掂,沾了剩餘的茶水,在木桌上勾畫:「洪澤東有一道彎叫雁落灘,又叫閻羅灘,河道狹窄,水流湍急,暗渦莫測,即便擺渡三四十年的老手也不敢走。臨安守淮主力駐守在淮南關,雁落灘只有散兵把守,前段時間趁夜深人靜時出發,運氣好也能過。」
趙沉茜問:「那這段時間呢?」
老者冷笑一聲,擦去水漬,將布重新搭在肩膀上,去後面洗碗:「這段時間南邊朝廷混入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劫了太后,單槍匹馬屠盡國師門人,一把火燒了歸真觀,據說還捲走了歸真觀的藏寶。臨安皇帝氣壞了,知道他必要過江,所以下令淮河所有關卡清空河面,全線備戰,不允許任何船隻通行,必要將其斬於燕朝境內。對岸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娘子的船隻怕一靠近就會被炮火轟成灰燼。娘子還是等時局明朗些再賺錢吧。」
趙沉茜心驚,幸好帶著幕籬,沒人看到她失態。容沖竟然滅了歸真觀?歸真觀是元宓老巢,哪怕元宓不在又豈是好對付的,他孤身一人無兵無援,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闖這等龍潭虎穴!
難怪蘇昭蜚和孟氏回來得這樣順暢,原來是容沖幹了更出格的事,將追兵都吸引到他身後了。按容沖的輕功,不應當比帶著馬車的蘇昭蜚慢,他沒和孟氏一起回來,只可能是他受傷了,無法趕來。
趙沉茜渾身冰冷,手都發抖了。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恢復鎮定,在桌上放了茶錢,起身道謝:「多謝掌柜的指點。」
沿河已布下天羅地網,泗州是容沖回北方的必經之路,趙沉茜能看出來,趙苻也能。等走出人群後,偽裝成護衛的海州士兵道:「東家,我們探查過了,沿河都有重兵把守,怎麼辦?」
趙沉茜沉思片刻,說:「碼頭人來人往,貨集貨散,茶攤等地最是消息靈通。既然他說雁落灘守衛稀少,過去看看。」
趙沉茜上船,逆著舸流駛向險灘。岸邊有人注意到了,不過嗤笑一聲,心想又一個不信邪的外地人。
榷場每日過稅堪稱天文數字,官府又不是傻子,但凡能嗦一口,怎麼會留出閻羅灘這個缺口?更別說那麼大的船,去閻羅灘無異於自尋死路。
「東家,前面就是雁落灘了。」船夫緊張地掌著舵,趙沉茜走上船頭,風大水急,將她的衣裙吹得獵獵作響。趙沉茜攏住幕籬,望向茫茫水面。
她看著河對岸草木蔥蔥,黑灘險石,問船夫:「有把握過嗎?」
船夫連連搖頭:「東家,使不得!我們船大,船上東西也重,一旦被捲入渦流,輕則觸底漏水,重則四分五裂啊!」
趙沉茜並不意外,道:「我本來也沒打算過河,險灘難以行船,阻了我們,又何嘗不是追兵的天塹。幸好,天上沒有這麼多麻煩。」
船夫不解其意,這時一個士兵火急火燎跑過來:「東家,那位祖宗又鬧脾氣了,我們實在控制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趙沉茜讓船夫小心行船,然後就趕緊跑回船艙。一進艙房,趙沉茜迎面吃了一翅膀,羽毛差點飛進她嘴裡。
屋裡足有八個人拽著鐵鏈,見狀慌忙請罪:「知州恕罪。」
趙沉茜撥開被吹散的頭髮,抬眸,看見那位小祖宗昂著頭,神色睥睨,不可一世,明顯是故意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寵,它這個樣子,和它的主人鬧脾氣時的德行一模一樣。
趙沉茜暗暗吸氣,告訴自己不要和一隻鷹計較。她重新擺出笑意,對控制照雪的士兵們示意:「你們都出去吧。」
士兵們有些擔心,但看看容將軍那神力非凡、脾氣桀驁的戰寵,到底還是抱拳退下。趙沉茜夾了一塊肉走到籠子邊,好聲好氣道:「我並不是故意關著你,只是沿路都是守兵,萬一被他們發現你,我們就暴露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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