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懊惱得錘了兩下床板!
被岑氏、阿念、阿駿弄的,他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與柳娘子不清不楚了。
明明再是清白不過!
這下醒來,再也不好入眠。
定西侯乾脆起身來,活動了一番筋骨就上朝去。
那想到,京城的消息就是這麼得快,陸念昨日帶人回來絲毫沒有避諱,竟然已有幾家人聽聞了,關係好的還來與他道喜。
喜個屁!
要真是他的女人,即便不接進府里,也是置辦個宅子安心養著,能叫她再嫁別人去?
這麼一大頂綠帽子,他又不是有病!
可他嘗試解釋,幾個好友都是拍著他的肩膀,一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樣子,讓他十分氣悶。
原還想正常上值,可在千步廊得了一些道賀與打量後,定西侯實在耐不住,決定先回府解決問題。
他沒有單獨去見柳娘子,還是直接到春暉園。
解鈴還須繫鈴人。
得再和陸念說道說道。
陸念起來沒一會兒,正用早飯。
阿薇做了紅油抄手,配了三種餡的煎餃。
陸念吃得舒坦,一張嘴唇紅艷艷的,辣得渾身都得勁兒。
見定西侯進來了,阿薇去廚房又下了一碗,擺在外祖父面前的就是一碗紅色海洋。
「蜀地的吃食,」她笑眯眯介紹道,「母親說,她剛嫁過去的時候吃不慣,後來才喜歡上,您也嘗嘗。」
定西侯看著那一層紅油,還沒拿勺子,鼻子先難受了。
「阿念,」怕吃完後說不出話,定西侯便想說了來意,「那柳娘子……」
陸念眼皮子都沒抬,直接問:「您要把她趕出去?」
「她住著不合適,」定西侯顧忌著阿薇昨天說的話,對陸念語氣很是克制,「她那女兒,的確不是我的,唉!」
陸念道:「所以呢?」
定西侯愣了下。
陸念直視著他:「所以,她的鏢局白被人算計了?」
「你想幫她,有的是辦法,」定西侯道,「何必用這種主意?現在外頭都說我多個女兒,真是……」
「多就多唄,」陸念嗤地笑了聲,「我昨兒就說了,我樂意多了小娘,我也樂意多個妹妹,我還能多很多妹妹!」
一聽這口氣,定西侯就曉得談不攏。
陸念就不是好好談事的態度。
他有氣無處發,從昨晚上憋到現在,實在是無奈又無力:「行,起碼你還知道是假妹妹。」
陸念舔了舔唇上紅油,一雙黑得濃郁的眼珠子盯著定西侯:「我知道有什麼用?我知道,也得有人信。」
聲音不重,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定西侯呼吸一凝,突然明白了陸念的意思。
「兩回事,」定西侯試著說服她,「你母親是病故,千真萬確。」
陸念喝了一口紅湯,辣油順著嘴角滑下來,下巴上一道油印子,不是血、又似血:「您是柳娘子那女兒的父親,千真萬確。」
定西侯內心翻江倒海,喉嚨卻被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胸口沉悶至極。
陸念看在眼裡,眼睛一彎,笑了。
用帕子輕輕替陸念擦了下印子,阿薇看向定西侯,語氣乖乖巧巧的:「外祖父,不嘗嘗抄手是什麼味的嗎?」
問完,阿薇自己也笑了。
能是什麼味?
啞巴吃的黃連味。
第57章 輪得到她岑氏趕在前頭?(兩更合一)
定西侯拿著勺子,劃開了一片紅的湯。
被辣油覆蓋了的碗兒,即便原本是濃濃的骨湯,現在也只有刺目的紅。
或者說,紅油底下到底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換誰來看一眼,唯一的印象都是一個「辣」字。
有那麼一瞬,定西侯想,跟他自己挺像的,清清白白的骨湯,滴一顆紅油都撇不乾淨,何況陸念出手就是一缸,全倒裡頭了。
心情再是複雜,定西侯也沒有辜負。
阿薇親手做的紅油抄手,他得給面子,哪怕他並不擅長吃辣。
光是呼吸,他就險些打噴嚏,真一口抄手入嘴,嘴唇到舌面、再到腮幫子,瞬間火燒火燎起來。
辣味太過霸道,以至於他無法好好品味抄手原本的滋味。
匆忙咀嚼後,定西侯急急咽下去。